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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楼梯第三阶,指尖还捏着那片烧焦的纸屑。风从天台门缝钻进来,带着股铁锈味儿,像谁在暗处磨刀。

这楼顶平时连情侣都不来,太冷,风又大得能把人吹成表情包。但现在,里面有人。

不是错觉。栏杆在响——三短,两长,节奏稳定得不像风吹出来的。我屏住呼吸,把U盘滑进掌心,像握住了唯一能反杀的武器。

推开门那一刻,雨还没落下来,但空气已经湿透了。天台边缘站着个黑衣人,背对着我,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指节有规律地敲击着金属。声音不大,但在空旷里特别清晰,像是某种暗号。

我脑子里“记忆回放”自动启动,想比对这个节奏是不是以前听过的加密信号。可系统卡了一下,弹出提示:【未录入该音频】。

这就邪门了。

我自己的记忆库从没失灵过。除非……这段声音根本没发生在我身上?还是说,它被屏蔽了?

我没时间细想,那人突然停手,转了个半身。

我没动,也没装傻。在这种地方装无辜,跟在狼群里穿粉色小裙子跳舞一样作死。

“顾明远的人?”我直接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们组织现在招人都不看简历的吗?派个敲栏杆的来当特工?”

他没答话,反而慢悠悠从袖口抽出一条银链,末端挂着块老式怀表。月光斜劈下来,照得表盖一亮,咔哒一声弹开——内侧刻着两个字母:“ZY”。

我瞳孔一缩。

ZY?

这不是夜枭提过的实验代号吗?还是母亲录音里那个被剪掉前缀的文件名?

我还来不及反应,眼角余光瞥见四周阴影里闪出两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封住了退路。

好家伙,这不是接头,是设局抓我。

我后撤一步,脚跟踩到水箱边缘。脑子飞速转:发卡还在门缝堵着摄像头,江叙白应该能看到动静。但他能不能及时赶到?我不知道。

对方显然不想给我思考时间,猛地扑上来,银链甩得像鞭子。我抬手格挡,却被链子缠住手腕,一股力道拽得我整个人往前冲。

千钧一发,头顶通风管“哐”地炸裂!

铁栅像纸片一样飞出去,一个人影从洞口跃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右手稳稳举枪,枪口直接顶住主黑衣人的太阳穴。

是我认识的动作。

白衬衫湿了一角,袖口卷着,露出手腕上的月牙胎记——江叙白。

他连眼神都没分我一下,只冷冷盯着那人:“松手,不然你明天的头条标题就是《神秘男子脑浆溅学校天台》。”

那人犹豫半秒,猛地甩开链子往后退。另外两个也迅速靠拢,三人呈三角站位,明显训练有素。

江叙白没动,枪口纹丝不动。

雨终于砸下来了,噼里啪啦打在铁皮水箱上,像无数人在敲摩斯密码。

“你就不该一个人来。”他忽然开口,语气听着像责备,其实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受伤。

“那你呢?”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怎么每次都像从天而降的美团骑手,专送救命服务?”

他没理我这梗,抬脚踹翻离得最近的那个袭击者,转身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一百遍。

我趁机弯腰,顺手捡起掉落的怀表链——只剩半截,扣环断了,但“ZY”还在。

攥紧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十岁那年,养母塞给我录音机时,嘴里嘀咕了一句,“编号ZY-07,别让人看见。”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三个字符。

但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剩下的两人已经扑上来,江叙白单手持枪压制,另一只手把我往水箱后面推:“躲好。”

我说:“你拿的是真枪?”

他说:“假的,塑料玩具,还能发光。”

我说:“那你演技不错。”

他冷笑:“等你被子弹擦破皮再说这话。”

下一秒,他抬腿横扫,踢中一人膝盖,顺势反手肘击另一个的下巴。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不是普通学生能练出来的。

我贴着水箱蹲下,掏出U盘插进备用手机,快速扫描那半截链子的金属成分。结果跳出来:【含微量放射性同位素,匹配S级密档接触记录】。

卧槽。

这玩意儿居然和顾氏核心实验室用的是同一批材料。

难怪周明袖子里藏着的照片会烧焦一角——那是防火灾毁证的痕迹,也是身份凭证。

袭击者眼看占不到便宜,其中一个吹了声口哨。三人立刻抽身,借着暴雨掩护,朝天台另一侧的消防梯撤退。

江叙白没追。他知道这种人一旦脱身,再找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他收起枪,走过来,头发滴着水,眼镜都没戴,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问。

“你发了条加密信息,‘Z-Y响应’。”他伸手,把链子从我手里拿过去看了看,“然后广播室灯亮了五分钟,没人进出。接着心理咨询室的监控断了三十秒。最后你消失在楼梯间。”

他顿了顿:“我猜你要上天台。”

我啧了一声:“你这推理能力不去当侦探真是屈才了。”

“我是怕你被人绑走,还得花钱赎。”他把链子递回来,“不过下次别自己往上冲。你不是刺客信条,屋顶不适合跑酷。”

我接过链子,塞进校服夹层,紧贴胸口。那里还贴着母亲留下的录音机芯片,现在两个东西挨在一起,有点发烫。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敲那段密码?”我问。

“三短两长。”他重复一遍,“S和N。或者……是求救信号?”

“也可能是个坐标。”我摇头,“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儿?天台又没接收器。”

“也许不是给人听的。”他抬头看了眼广播塔,“是给机器。”

我们俩同时沉默了一秒。

如果这密码能触发某个远程指令,比如激活隐藏程序、开启后门通道……那刚才那三个人,根本不是来抓我的。

他们是来“唤醒”什么的。

江叙白忽然伸手,碰了下我后颈。

我一僵。

“你出汗了。”他说。

“废话,下雨了都快浇成落汤鸡了。”我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他没计较,只是看着我:“你发现没有,自从你开始追这些线索,周围的一切都在变——老师、同学、系统、广播……甚至连摩斯密码都能出现在学校天台。”

“你是想说,有人在用老式手段控制新系统?”我眯眼。

“更准确地说。”他低声,“是有人在用‘过去’操控‘现在’。”

我心头一震。

记忆回放的能力,从来只对我开放。但如果……有别人也能读取甚至影响那段记忆呢?

比如,那个在十年前就留下“ZY”编号的人。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栏杆上的血迹。那道被U盘划破的伤口已经淡得看不见了,但我知道,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江叙白看了眼手表:“晚自习快开始了。”

我点头:“先回去换衣服,不然明天全校都会传‘沈知意和江叙白雨中私会天台’。”

“传就传。”他推了下并不存在的眼镜,“反正毕业典礼那天你演讲完,我已经红得像个网红。”

我笑出声:“那你记得给我打榜。”

他转身要走,忽然停下:“那条链子,别随便碰。”

“为什么?”

“因为它可能不只是信物。”他回头,眼神认真,“它可能是钥匙。”

我没再说话,只把手伸进夹层,摸了摸那冰凉的金属。

它确实像一把钥匙。

只不过,还不知道能打开哪扇门。

远处教学楼的灯一盏盏亮起,像是在催我们回去扮演普通学生。

可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江叙白已经没法装了。

我们站在天台边缘,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

我低头,看见自己影子映在积水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截链子。

链尾晃了一下,像钟摆,又像倒计时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