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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两枚徽章的手一直没松,金属边角都快嵌进肉里了。从废弃工厂出来后,我没回教室,也没去医务室蹭空调,直接拐进了教学楼西侧的楼梯间。这里平时没人来,只有保洁阿姨拖地时才会哐当一声推门而入。

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人声。

脑子里全是江叙白那句“我是b-8”。不是演的,不是试探,是他亲口说出来的。他还碰了我的后颈胎记,就像……那是他早就知道的地方。

我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徽章,b-7和b-8并排躺着,像一对出厂编号。要是在抖音上发个“姐妹俩dNA检测结果出炉”,估计评论区立马刷屏:“这不是双生子是啥?”

可我现在顾不上整活。

抬头看了眼表,三点零七分。学生代表答辩会已经开始十分钟了。江叙白说他会出席——这可是他唯一能公开讲话的机会,教导主任盯得比食堂打饭的阿姨还紧。

我深吸一口气,把徽章塞进校服内袋,顺手摸了下脖子上的半块吊坠。它一直都在,从小戴到大,养母说过是亲妈留下的。现在看来,搞不好是实验体入职礼包附赠品。

报告厅门口站着两个保安,一看就是来“维持秩序”的。我绕到后台小门,借着布景板的遮挡往里瞄。台上正轮到江叙白发言,他站在讲台侧边,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那个月牙形胎记。灯光打在他脸上,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台下嗡嗡响,都是议论声。

“他又不是参赛者,上来干嘛?”

“不会是为了给沈知意洗白吧?”

“她不是被爆买题了吗?怎么还有人替她站台?”

我冷笑。这些人连数据真假都看不懂,还好意思点评人生。

就在这时,江叙白突然转身,手指在平板上划了几下。大屏幕瞬间切换,跳出一堆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图。

“这是竞赛系统原始日志。”他声音不高,但全场立刻安静,“红框标注的是提交时间戳异常段,Ip地址指向校外服务器,注册信息为空白,mAc地址伪造。”

底下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等等,那不是说……真正改数据的人不是江叙白?”

江叙白没理他们,继续往下放对比图:“这是我被判定‘伪造’的那份数据,与真实采集值的误差率仅为0.3%,而系统记录的‘标准答案’反而偏离达12%。”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如果我要造假,为什么不做得更完美?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全场静了两秒,随即炸开锅。

教导主任冲上来想关投影,江叙白眼疾手快按了锁定键,回头淡淡一句:“张主任,您确定要当众销毁证据吗?”

老头僵在原地,脸涨成猪肝色。

我躲在幕布后头,心跳有点快。这操作太秀了,简直像是提前排练过八百遍。但我知道他没准备——真正的计划,从来不在台面上。

接着,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高高举起。

“这份是十三年前《江城日报》的复印件。”他说,“标题写着:《医院火灾追踪:唯一幸存婴儿下落成谜》。”

我呼吸一滞。

他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后停在我藏身的方向。

“报道提到,那名婴儿颈间佩戴一块半心形银饰。”他嗓音低了几度,“据医护人员回忆,另一半似乎被人带走。”

全场死寂。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乱瞟,找那个“戴奇怪吊坠的人”。

我的手已经摸上了脖子。

但他没指名道姓,也没提我的名字。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藏身的位置,眼神像在说:我知道你在看。

我启动记忆回放,把刚才那一幕重播三遍。他的瞳孔确实在说出“银饰”时收缩了一下——不是紧张,是确认。他不是猜的,他是有证据。

散场铃响的时候,人群还在吵。有人拍了照往社交平台传,话题火速冒出来:“假千金?克隆人?”“沈知意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江叙白为她硬刚学校?恋爱脑晚期!”

我谁都没理,走到西廊尽头靠墙站着。这儿光线暗,正好适合装透明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来了。

白衬衫,黑框眼镜,手里还捏着那份旧报纸。走到我面前两步远停下,没说话。

我也懒得寒暄:“你不怕我说你煽动舆论?”

“怕。”他居然点头了,“但我更怕你不信我。”

我嗤笑:“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建立信任机制?之前在工厂可是把我吓够呛。”

他轻扯嘴角:“那时候我不确定你是敌是友。现在我知道了——你会为了真相把自己搭进去。”

这话听着怪熟的,像极了某些情感博主文案:“真正爱你的人,愿意陪你疯。”

我没接话,只问:“为什么选现在公布?”

“因为再晚一步,你就可能被送进心理辅导室。”他盯着我,“周明今天监考,她袖口的红绳和顾明远的一样。你早发现了,对吧?”

我心头一震。这事我没跟任何人说。

“你还知道什么?”我压低声音。

“不多。”他摘下眼镜擦了擦,“但我知道,你不是唯一活着的样本。”

风从走廊穿过去,吹动他衬衫下摆。阳光斜切进来,在他手腕上掠过一道光——月牙胎记若隐若现。

“你到底想干嘛?”我问。

“掀桌子。”他说,“但需要一个人,在另一边一起用力。”

我盯着他看了五秒,忽然伸手,把那枚刻着b-8的徽章掏出来塞进他手里。

“拿好。”我说,“下次别再把它当见面礼送人了,挺贵重的。”

他愣了下,随即笑了。这次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式的笑,而是真笑了。眼角有碎光闪了闪,像凌晨四点的城市终于亮起第一盏灯。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交给警察?”我重复昨晚的问题。

“交啊。”他戴上眼镜,镜片反着冷光,“但他们只会查到一个疯女孩和一个叛逆富二代的幻想日记。”

“所以只能我们自己来?”

“对。”他点头,“而且必须快。养母能拿到录音机,说明她背后有人撑腰。你每多待一秒,风险就翻倍。”

我靠着墙,没动。

远处传来上课铃,一群学生嬉笑着跑过拐角。有个女生手机外放短视频,背景音乐是最近爆火的那句:“你以为我在演戏?不,这才是真人秀。”

江叙白看着我,忽然低声问:“你相信命运吗?”

“不信。”我答得干脆,“我只信能被回放的记忆。”

他点点头,像是早料到我会这么说。

然后他转身要走。

“江叙白。”我叫住他。

他回头。

“下次再说‘会死的’这种话。”我扬了扬眉,“记得先给自己买份保险。”

他笑了下,没说话,抬脚继续往前走。

阳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我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吊坠。

记忆回放自动开启,画面定格在他转身那一刻——左手插进裤兜,右手握着那枚b-8徽章,指节微微发白。

他知道这不只是线索。

这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