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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栋病情稳住了,人却还没醒。基地的医疗设备够先进,但要长期康复观察,还是得去更专业的地方。高层批了转移申请,转去军区总医院,林薇亲自制定护理方案,主要照料也归她。

没人明说,但都知道这是让林薇松口气——基地的压力太沉了。自从父亲倒下,她那双总亮着的眼睛,就没舒展过,眼尾挂着化不开的累,连笑都透着股勉强。

转移任务是陆沉舟接的。车队开出基地时,天刚亮,车窗外还是连成片的山,越往前开,山影越淡,换成了铺得平平整整的田,再走一阵,城市的楼尖就露出来了。阳光斜斜打在车身上,暖乎乎的,是在山里待久了没闻过的、烟火气的暖。

林薇坐在医疗车里,手攥着父亲的手腕——比上次见又瘦了圈,骨头硌得慌。她盯着窗外飞过去的树,一路没说话。陆沉舟坐在副驾,隔会儿就从后视镜瞟一眼,看她垂着的侧脸,心里堵得慌:是他把人拉进这摊子事里的,本该安安稳稳待在医院的人,偏要跟着他担惊受怕。

到总医院时,赵院长早等在门口了。林国栋被推进特护病房,仪器、护工全是挑最好的配。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味,白墙白床,林薇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点——这儿是她待了快十年的地方,手里攥着病历本,比在基地攥着枪还踏实。

陆沉舟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黑石崖的事结了,上面给了嘉奖,他的职务不仅恢复,权限还升了级。办公桌堆着半人高的文件,可他每天再晚都往医院跑,有时就站在病房门外,隔着玻璃看会儿林国栋,有时碰上林薇出来接水,就陪她在走廊长椅上坐几分钟,不说啥,就陪着。

他还开始去做心理疏导了,是林薇之前提过的那个退役老兵咨询师。以前是发作了才应付着去,现在是自己主动约时间。咨询室里静悄悄的,他第一次对着外人说那些压在心底的事:老顾炸成碎片的瞬间,耳边一直响的爆炸声,还有……怕再抓不住身边人的慌。

每次聊完都一身汗,走出咨询室,总能看见林薇站在走廊里,手里攥着瓶温水。她不追问聊了啥,就把水递过来,眼里的劲儿安安稳稳的。就这一眼,他心里翻涌的乱劲就慢慢沉下去了。

林薇把心思全扑在父亲身上。白天泡在档案室,翻国内外的神经科资料,跟科室老主任对着病历本争论到天黑;晚上就守在病房里,拉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的睡颜发呆。只有干活的时候,才能暂时忘了心里的沉——一停下来,就总想起父亲倒下前,还在电话里叮嘱她按时吃饭。

这天陆沉舟来得早,刚处理完军务就往医院赶,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是食堂老李熬的山药排骨汤,上次林薇跟护工聊天时提过一嘴,说以前加班晚了,总爱喝这口。

他没直接推门,站在病房门外往里看。林薇正坐在床边,拿棉签蘸着温水,一点点擦父亲的嘴唇——老人昏迷这些天,嘴唇干得爆了皮。阳光从窗户钻进来,落在她头发上,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她抬手往耳后拢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陆沉舟就那么站着,忘了推门。这瞬间特别静,没有基地里的警报声,没有观测者的影子,只有阳光铺在床单上的暖,和眼前那个让他心口发紧的人。

林薇像是察觉到了,抬头往门口看,看见他时愣了下,随即嘴角弯了弯——很浅的笑,却比之前强装的模样真多了,她朝他点了点头。

陆沉舟推开门,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老李熬的,说比外面馆子炖得烂。”

“谢了。”林薇伸手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下,又赶紧移开。

“今天怎么样?”陆沉舟看向病床上的林国栋,声音不自觉放轻。

“体征都稳着,脑电波比昨天活跃点。”林薇的声音里掺了点亮,“刚给他读了几首诗,是他以前常翻的那本,说不定能听见呢。”

“肯定能。”陆沉舟说得笃定。他盯着林薇眼下的淡青,忍不住补了句:“你也别硬扛,该歇就歇会儿。”

林薇低头看着保温桶,声音沉了下去:“要是当初我没拉着你查楚家的事,是不是……”

“没有是不是。”陆沉舟打断她,语气比平时沉,“真相不会因为咱们不查就消失,楚家那些人也还在。林叔是为了护着该护的,不是让咱们在这儿后悔的。”

这话像块石头,稳稳压下了林薇心里的乱。她抬头看他,他眼里的坚定清清楚楚,还有点她以前没敢细想的东西——像是藏在沉色里的软。

“嗯。”她应了声,心里那块堵着的石头,好像挪开了点缝。

病房里静下来,只有仪器滴答的声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车声。没话说,却不别扭,空气里的劲儿慢慢松着。

没过多久,陆沉舟的通讯器震了,他看了眼屏幕,起身:“队里有事,我得回去。”

“去吧,别耽误事。”林薇也跟着站起来。

走到门口,陆沉舟停住,回头看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汤趁热喝。晚上……我尽量过来。”

“好。”

看着他的背影拐出走廊,林薇靠在门框上,轻轻吐了口气。她走回床边,打开保温桶,排骨汤的香一下子漫开来,是实实在在的烟火气。

她舀了一勺,吹了吹,自己先尝了口——还是以前的味儿,暖从喉咙滑下去,一路暖到胃里,连带着心里的凉,都散了点。

她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往楼后面沉,把半边天染成橘红色。基地里的爆炸、星图上的符号、观测者的阴影,好像都退远了,成了模糊的梦。

现在的日子很实在:守着等着她的父亲,身边有个沉默却总在的人。

前路还是看不透,但此刻窗外的光慢慢淡下去,病房里的灯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父亲的脸上。林薇抬手,轻轻碰了碰父亲的手背——会好的,一定会。

她拿起旁边的诗集,翻到之前读的那一页,轻声读了起来。仪器的滴答声里,诗句慢慢飘着,和着窗外渐起的夜色,成了最安稳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