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捞？嗬嗬……是垂钓！”寒叟纠正道，语气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神木散发的寂灭波动，天然会吸引那些濒临死亡的灵魂。
而我，只是稍稍调整了鱼竿的角度，加固了鱼线，让祂的垂钓范围……覆盖得更广了一些。让更多原本可能消散于虚无的亡魂，在此地得以永恒地绽放，发挥其最后的价值！”
他那插入地面的根须之手猛地一颤，一股更加浓郁的靛蓝色能量流从地面涌出，注入他稍显干瘪的躯壳，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至于利用？”寒叟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哼！弱小如你们，如何能理解与神木共生的伟大？
我非控制，亦非寄生，而是……融合！是祂选择了这片冰封绝地作为扎根之所，是我，在漫长的岁月里，以自身意志的寂灭来引导祂，修补那被时空风暴撕裂的根系，梳理祂那混乱的灵力波动！
我们……早已不分彼此！我是祂意志的延伸，祂是我力量的根源！这永恒园林，便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杰作！”
他猛地起身，张开双臂，瞬间拉长了插在地面上的根须之手，那破烂的苔藓袍子也同时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都感到迟滞的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
嗡——！！！
整个庞大的冰窟仿佛都震动了一下。穹顶垂落的冰棱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地面堆积的骸骨山峦传来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无数骸骨眼眶中的冰晶，在同一瞬间亮起了幽幽的蓝光，仿佛被赋予了短暂的、死寂的“生命”，成千上万道冰冷麻木的“视线”聚焦到了我们身上！
“看吧！”寒叟的声音充满了狂热的虔诚与掌控一切的傲慢：“这便是时间的沉淀！这便是寂灭的丰碑！每一个冰封的瞬间，都是时间长河中独一无二的特异点！
它们在此汇聚、沉淀，构成了这片永恒的领域！而我，寒叟！便是这领域的管理人！亦是时间的……守墓人！”
柳如烟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她显然也没想到这寒叟与神木的融合程度如此之深，其力量本质更是极其诡异。
操控时间碎片，锚定死亡瞬间，这已经超出了修士对力量的认知范畴。不过，归墟镇魂木可能也确实不算修士吧！
而此刻站在柳如烟身后的我，则是一阵头皮发麻，这种并非源自战力差距带来的压迫感，这种纯粹恶心难受带来的不适感，让人不知道如何处理。
那无形的压力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威压，更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感。周围那亿万道来自不同时代、凝固在死亡瞬间的“注视”，仿佛要将我们的灵魂也拖拽进那永恒的冰封恐惧之中。
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了原因，既然核心不是硬实力的差距，那就一定是精神层面的问题了！
柳如烟现在虽然表现得很谨慎，但却并没有什么不适感的表现，所以金丹期的她应当是并没有遭受到太强烈的冲击。
而常态下的我与凡人无异可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现在对于精神冲击一没抗性二没感知，很可能已经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克制了一路，但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想来也不再需要再隐藏什么了吧！
不过出于尊重，我抬手拍了拍柳如烟。
柳如烟没有回头，直接问道：“什么事！”
“现在不需要再收敛气息了吧？”
“啊？”柳如烟茫然地微微侧头，余光打量着我：“这都到脸上了，你还敛什么息？”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下一刻，我的瞳孔由黑转红，三枚勾玉浮现其中，快速旋转后变为了首尾相连的风车纹路，直接一步到位开启万花筒。
果然，精神力还得靠写轮眼来增幅，开启万花筒之后，我再也没有感受到那股莫名的烦躁和颓废感了。
我抬头看向寒叟，深吸了一口气后怒喷：“融合共生？我呸！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你就是趁着神木根系受损、寂灭之力外泄失控之时趁虚而入。
再以自身灵魂意志强行引导其混乱的力量，将神木变成你的共生灵物，也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依赖汲取死亡才能苟延残喘的怪物！
你所维持的，根本不是什么永恒园林，而是一个不断吞噬时间、走向终极寂灭的巨大坟场！而你？呵呵，按照你自己的说法，你也不过是一根粗壮点的柴火”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戳到他的心窝，只见他那狂热的火焰之眼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干枯的面皮扭曲，露出一抹疯狂的狰狞：“闭嘴！无知蝼蚁！你懂什么？！”
寒叟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没有我！神木早已在时空乱流中彻底崩解！
是我！付出了永恒的代价！与祂共生，引导祂的力量！才让这缕归墟的奇迹得以延续！才让这些本该彻底消散的死亡，绽放出最后的光华！
我是守护者！是园丁！更是……未来的缔造者！”
他猛地将插入地面的两只根须之手狠狠向上一拔。
咔嚓！轰隆——！
地面坚逾精钢的玄冰瞬间龟裂，无数道靛蓝色的能量脉络如同活物般从裂痕中暴射，瞬间蔓延至整个洞窟的地面、冰壁！
整个骸骨之山开始剧烈摇晃，无数被冰封的骸骨在震动中簌簌落下，发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更恐怖的是，随着寒叟的动作，他面前的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一个模糊的光影旋涡瞬间形成，旋涡中心，时间仿佛被加速了千万倍，又仿佛被凝固在某个永恒的瞬间。
“感受吧！这…是时间长河的馈赠！”寒叟嘶吼着，那扭曲旋涡猛地对准了柳如烟撑起的光球，缓缓飘去，速度不快，但却无法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