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她一直都守在我身边?
也是辛苦她了,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此刻却沾着些许污迹和淡淡的冰霜,那双总是带着慵懒妩媚的眸子也早已布满了血丝,眼角眉梢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倦容。
她身上的流云裙有多处破损缝补的痕迹,还沾染着不少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血迹和灰黑色的冰碴,显得有些狼狈。
但她的眼神,在看到我睁眼的瞬间,亮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
“醒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跟之前那时候完全不同的沙哑,是一种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还在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坚强气息:“感觉怎么样?能…动吗?”
我尝试动了动手指,毫无反应,我的指令应该是下达成功了的,但是却没有收到任何反馈,估计是灵力完全枯竭所致。
只是,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奇怪。很明显,我昏迷了应该有段时间了,那柱间细胞就不应该这点灵力都没生成啊!?
算了,等会再想,柳如烟还一直期待的看着我呢!
“死…不了……”我尝试着开口,嗯,虽然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但说话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奇怪了,手指不能动却能说话,总不能是我高位截瘫了吧!?
不对,应该是大筒木细胞的问题,柱间细胞办不到的事,大筒木细胞不一定也办不到啊!
之前那节建木通神枝让我整个头颅连带着脖颈处都替换成了大筒木细胞,所以,完全有可能。
嗯…越发觉得猜对了,具体的,后面再去论证,现在先说正事:“这…是哪里?”
“云梦泽冻原…深处。”柳如烟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敬畏:“那个冰窟深渊,根本不是简单的塌陷。
它连通着一条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直接把我们甩到了这里。”她指了指周围。
我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
我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由幽蓝色冰晶构成的天然洞穴深处。
洞顶高不见顶,悬挂着无数巨大的、如同倒悬山峰般的冰棱,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勉强照亮了下方。光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靛蓝色调,让一切都显得冰冷而死寂。
身下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深灰色绒毯般的苔藓状植物,触感冰冷而坚韧。没错,这正是我刚才感受到的弹性来源。
不远处,“霜魄号”巨大的船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半嵌在一面巨大的冰壁之中。
船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幽蓝色冰晶,多处装甲板撕裂、凹陷,动力室的位置更是彻底损毁,还在冒着缕缕焦黑的寒气。
显然,这艘飞舟已经彻底报废,变成了一堆昂贵的废铁。
洞穴内并非完全寂静,除了那滴答的水声,还能隐约听到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窥视感。
空气冰冷得仿佛固态,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而进入肺部的空气却冷得连灵魂都要冻结。这里的寒气浓度,比之前冻原上还要强上数倍。
“我昏迷了多久?”我艰难地问道。
柳如烟摇摇头,发丝间凝结的冰霜随之轻颤,她疲惫的眼神扫过这永恒的靛蓝:“不清楚。这里的时空感知都被扰乱了,没有日月星辰,也无法联络外界,灵气更是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同步也无法估算时间。”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玄冰小瓶,瓶身流淌着温润的玉质光泽,瓶内是几滴粘稠如蜜、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色液体:“这是‘万载青溟髓’,疗伤圣品,亦能滋补亏空。
是我压箱底的宝贝,只是经过这些时日的消耗,也所剩无多了。你要再不醒,怕是都要用完了,快服下炼化吧!”
说罢,她自己便服下一滴,那翠绿灵液入口的瞬间,她苍白的脸颊上立刻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萎靡的气息也强盛了几分。
“是木属性么?”我看着那充满生机的液体,还是确认道。
“嗯,水木双属性大药,对你应该也有效。”
我眨了眨眼,尝试抬起手臂,但沉重的无力感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无奈之下,我只好直勾勾地看着她,面露无奈:“那个…喂我一下。”
“噗嗤!”柳如烟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久违的促狭:“哎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光顾着心疼我的宝贝,忘了咱们的大英雄现在还是只软脚虾呢~”
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引出一滴青溟髓。那滴翠绿的液体被她精纯的玄阴灵力轻柔包裹,如同一颗小小的翡翠星辰,稳稳地漂浮到我唇边。
没有犹豫,我张口将其吸入。
灵液入口后并未立刻化开,而是如同一颗温润的宝珠,沿着喉咙滑落,直至胸腹之间才猛然爆发!
“嗯——!”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浩瀚的生命洪流瞬间炸开,这股力量之精纯、之雄浑,远超我的预料。
而且它一点也不温和,更像是一股狂野的生命本源,带着远古森林的苍茫气息和深海之渊的沛然水元,蛮横地冲入我近乎枯竭经脉和脏腑之中。
“呃!”我又闷哼了一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
体内沉寂已久的柱间细胞,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被点燃,它们化作了最贪婪的饕餮凶兽,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吞噬着那些精纯木灵本源。
我甚至能听到它们在欢鸣!在咆哮!
枯竭的丹田气海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荒漠,无休止地吮吸着突如其来的生命甘泉。
虚弱感如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间重新滋生、流淌。
“感觉如何?”柳如烟紧盯我的变化,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期待。
“好多了!”我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四肢已经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