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整个人贴在陡坡上。火山口的热浪一阵阵扑来，衣服后背早就被汗浸透，又被烤干，留下一圈圈盐渍。他抬头，祭坛废墟上的黑影依旧举着东西对准天空。
他动了。
低姿匍匐，膝盖压过碎石，每一步都卡在地震停歇的空档。三处毒气孔接连喷发，绿烟冲天，他提前侧身滚开，没被沾上半点。熏草的烟还绕在身边，像一层薄雾，盖住了他的气味和体温。
地面突然一抖，他停下，耳朵贴地。
没有脚步声。
博士身边没人。
只有机器。
他继续爬，指甲缝里全是灰土，指尖磨破了也没停。二十米的距离，走了整整七分钟。最后一段是断崖，垂直落差三米，下面是暗红的熔岩流。他看准一块凸出的岩石，等火柱喷发的瞬间——轰！强光炸开，声响震耳，他在那一刹那翻身跃下，落地时单膝跪地，缓冲卸力，没发出一点声音。
站稳时，距离博士只剩十五步。
那人穿着银灰色的外骨骼，背上连着管线，胸口有个发光的核心。他手里的终端正对着祭坛中央的凹槽，一道紫光从天而降，打在装置上，嗡鸣声越来越急。
龙弋慢慢站起来，右手摸到腰间的匕首。
“你不是科学家。”他说，“你是小偷。”
“文明需要牺牲者。你挡不了进化。”博士转头，眼睛泛着蓝光，像是装了什么仪器。他嘴角扯了一下。
“远古人也这么想。”龙弋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裂缝边缘，“他们用了水晶，结果呢？全死了。”
博士冷笑：“那是他们软弱。我不一样。”
“你连碰都不敢碰水晶。”龙弋又踏前一步，“躲在机器后面，拿别人试药，算什么科学家？”
博士眼神变了，手指猛地按在终端上。嗡——能量场骤然扩张，空气扭曲，龙弋感觉脑子一沉，像是有电流扫过神经。
但他没退。
他站着，盯着博士，呼吸平稳。
“你怕死。”他说，“所以你永远成不了新人类。”
博士怒吼：“闭嘴！”
外骨骼亮起红光，背部弹出两台小型炮台，枪口锁定龙弋。
第一发能量脉冲射出。
龙弋往左翻滚，同时抓起地上一块倾斜的岩板。紫光撞上石面，反射过去，正中左侧炮台。砰！火花四溅，零件飞散。
右边那台立刻调转，准备再射。
龙弋不等它充能完成，猛地冲向左侧，做出要近身的姿态。博士果然反应，外骨骼右臂抬起格挡，防御模块集中右侧。
盲区暴露。
龙弋刹住脚步，转身就扑右边，速度拉到极限。他甩出匕首，直取博士面门。博士本能抬手去挡，就在那一瞬，龙弋已经冲到面前，肘部狠狠砸向外骨骼胸口的核心。
咔！
外壳裂开，内部线路爆出电火花。
博士踉跄后退，终端差点脱手。他慌忙后撤，想重新启动程序，但龙弋没给他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抓住终端，右手拔出备用短刃，高高举起。
“封印，不是毁灭。”
刀尖向下，砸在终端上。
砰！屏幕炸裂，紫光瞬间熄灭。
博士瞪大眼睛：“不——！”
龙弋一把将他推开，短刃顺势刺出。
刀刃穿过外骨骼缝隙，扎进胸膛。
博士僵住，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刀，嘴里涌出黑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身体已经开始发抖。
龙弋抽回刀，任由博士倒在地上。
火山口安静了几秒。
熔岩还在翻滚，紫云仍在头顶盘旋，但那道连接天地的能量柱消失了。风卷着灰烬吹过，祭坛废墟上只剩下两个人。
龙弋站在原地，胸口起伏，手臂上有几道灼伤，裤子也被烧出破洞。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博士，对方一只手抓着终端碎片，另一只手伸向裂隙边缘，身体正一点点滑动。
龙弋抬头看天。
绿光还没亮。
但他知道快了。
他握紧短刃，站在火山口边缘，等着信号。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敲击声，像是石头碰石头。
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是火光，在东南方向升起。
绿光终于出现了。
一道细长的光柱从西南射出，接着是西北，最后是东北。四道光线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网，缓缓向中心收拢。
龙弋站在光网之下，全身被照得发亮。
博士的手指还在动，试图爬离裂隙。
龙弋走过去，一脚踩在他手腕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很轻。
博士痛哼一声，抬头看他。
龙弋说：“你输了。”
博士喘着气，嘴角抽动：“你……你以为这就完了？”
龙弋不答。
他抬头望着正在闭合的光幕，紫色闪电在其中穿梭。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比之前更剧烈。
裂隙扩大，熔岩涌出。
博士的身体一点点滑向深渊。
龙弋松开脚。
博士坠落前的最后一刻，伸手抓住了一块岩石。
他挂在边缘，抬头看向龙弋。
龙弋站在上方，影子投在他脸上。
博士开口，声音嘶哑：“下一个……会是我复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