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的刀尖还在地上撑着，整个人摇晃得像风里的草。他能感觉到血从肋骨往下流，黏在皮肤上又冷又滑。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耳朵里嗡嗡响，但他没倒。
改造人站在三步外，缓缓抬起手掌，紫光开始在掌心凝聚。那光刺眼，照得龙弋眯起眼睛。他知道这一下要是打实了，自己连灰都剩不下。
博士靠在车边笑，声音又尖又冷：“你拼命的样子真有意思，可惜啊，肉身再强也扛不住科技的力量。”
话音刚落，蒋雨萌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她本来是昏过去的，被裴千雅抱着，脸贴在石头上。可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指猛地一弹，银光像电流一样窜进水晶。
“啪！”
一声轻响，不是爆炸，也不是撞击，像是什么东西被接通了。
祭坛中央的水晶忽然震了一下，接着，一道淡紫色的波纹从底座扩散出来，贴着地面蔓延，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龙弋还没反应过来，那股波纹就扫过他的脚底，顺着小腿往上爬。
他浑身一僵，伤口不疼了。
不是麻木，是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刚才裂开的旧伤，血已经止住，皮肉正在收缩，像是有无数小手在里面缝合。他低头看手臂，裂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条浅痕。
“这……”他张了张嘴。
五感突然变得清晰。他听见白露呼吸变重，听见唐芯咬牙的声音，听见裴千雅指甲抠进石头缝里的摩擦声。百米外，一片树叶掉下来，他都能听出它翻了几圈。
改造人掌心的能量球还亮着，但它动作停了。眼球蓝光闪了一下，似乎系统出了错。
博士的笑容也僵住了：“怎么回事？能量读数怎么反向波动？”
没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盯着龙弋。
龙弋站直了。
不是硬撑，是真站直了。膝盖不抖了，腰杆挺了起来，肩膀展开，像一把收了很久的刀终于被拔出鞘。
他抬起手，看了看掌心。皮肤下的血管泛着淡淡的紫光，像是有液体在流动。他握了握拳，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水晶之心……认我？”他低声说。
话音落下，水晶又震了一次。
这次更强烈。整个祭坛都在颤，地缝里冒出丝丝紫雾。龙弋的影子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博士脚下。
蒋雨萌的手还在发光，银线不断注入水晶。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眼皮在抖，像是在梦里跟谁说话。
裴千雅抱着她，感觉她的体温在升高，但不是发烧，是暖，像晒着太阳。
“她在跟它沟通。”裴千雅喃喃道。
白露站在柱子边，手里没箭了，但她还是举着弓。她看着龙弋的背影，发现他站的位置正好是祭坛的中心点，头顶上方，紫光凝成一根细柱，像伞一样罩着他。
“他变了。”她说。
唐芯坐在地上，嘴角还有血，但她咧嘴笑了：“队长，咱们老大……要开挂了！”
她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回去。但她不怕了。因为她看到龙弋转过头，看了她们一眼。
就一眼。
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但那眼神让她觉得——没事了。
改造人终于反应过来，掌心的能量球猛地往前推。
紫光轰出，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龙弋在等。等那股力量冲到面前的一刹那，他才侧身，左手一挥。
不是用刀，是用手掌。
一股无形的力从他身上炸开，像风吹散烟。那道能量波直接被拦腰截断，一半打偏，轰在石墙上，炸出一个深坑；另一半消散在空中，连灰都没剩下。
“什么？！”博士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原始人类怎么可能挡住高阶能量冲击！”
龙弋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循环，从心脏出发，走四肢百骸，再回到胸口。每一次循环，力量就涨一分。这不是药剂的作用，也不是训练的结果，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在回应他。
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裂开一道细缝。
第二步，空气震动。
第三步，他离改造人只剩一米。
改造人双臂交叉挡在胸前，掌心再次充能。这一次它用了全力，蓝光从眼球蔓延到全身，机械关节发出高频嗡鸣。
龙弋停下。他没再靠近，而是抬起左手，轻轻往下一压。
“停。”
两个字出口，那股能量波竟然真的卡住了。改造人的手掌僵在半空，紫光在指尖跳动，就是发不出去。
博士瞪大眼睛：“控制……精神干扰？！这不可能！它可是全封闭AI核心！”
龙弋没理他。
他转头看向蒋雨萌。
女孩的手还在闪银光，脸色发白，但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像是梦见了什么好事。
他知道是她在帮自己。
不是战斗技巧，不是战术判断，是她用那种谁都看不懂的方式，打开了这扇门。
他收回视线，面对改造人。
“你说科技碾压血肉？”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杂音。
“那你告诉我——”
他右脚往前一踏。
“为什么你的机器，怕了一个‘人’？”
话音落，他冲了上去。
速度比刚才快了三倍。身影一闪，已经绕到改造人侧面。他没用刀，拳头直接砸向对方腋下的金属连接轴。
“咔！”
一声脆响，零件崩飞。改造人右臂垂下，电火花乱冒。
它想转身，但龙弋已经跳起，一脚踹在它后颈接口处。
“砰！”
整个头部歪了一边，蓝光忽明忽暗。
它踉跄后退，想稳住身体，但龙弋没给机会。他落地后顺势滚身，一刀划过它左腿后侧的供能管。
紫液喷出，像血液一样溅在地上。
改造人单膝跪地，手掌撑地，还想站起来。
龙弋走到它面前，蹲下，盯着它的眼球。
“你不是无敌。”他说，“你只是个工具。”
他伸手，抓住它后脑的主控模块，用力一扯。
“咔啦！”
整块金属板被撕开，里面线路暴露，水晶碎裂。
改造人身体一僵，眼球蓝光彻底熄灭，扑通倒地。
龙弋站起身，甩掉手上的油污。
全场安静。
博士缩在车边，脸色发青。他抬头看龙弋，眼神像见了鬼。
“你……你不该被认可……你根本没有经过改造……你怎么可能……”
龙弋没回答。
他走回祭坛中央，站在水晶前。
紫光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在他身上。他闭上眼，感受那股力量在体内流转。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睁开眼，目光如刀。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团紫色火焰，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