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刚歇，龙弋的手指还在扣着扳机。他靠着石板边缘，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连呼吸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敌人暂时没再往前压。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停。
电台室的方向，灯还在闪。
蒋雨萌爬过来的时候，膝盖蹭破了皮，她顾不上疼，一把抱住龙弋的胳膊：“哥……我们得过去！白露她们需要时间！”
龙弋没说话，只是用匕首撑地，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上推。他的左腿几乎使不上力，每动一下，肋骨就像有根铁条在里面来回刮。可他还站着。
“走。”他吐出一个字。
两人一瘸一拐地往研究站后门挪。这段路不到五十米，却像翻一座山。龙弋咬着牙，把体重全压在蒋雨萌肩上，右手始终握着那把G17。
通风管道就在墙角，金属网已经被之前的爆炸震松了一半。龙弋抬手，用匕首尖撬开最后一块铁皮，然后猛地朝里面扔了块石头。
“哐当！”
左侧走廊立刻传来脚步声，两个守卫端着枪冲了过来，探照灯扫向管道口。
“有动静！”
“别靠近，可能是陷阱！”
龙弋嘴角扯了一下，低声对蒋雨萌说：“躲好。”
说完，他抬起手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枪。
“砰！”
枪声炸响，整个研究站都像抖了一下。
所有敌人都趴下了，有人骂娘，有人喊撤。趁着这混乱，龙弋拖着身子，一点点挪到电台室门外的遮蔽处。
里面的白露正死死盯着控制台屏幕。
“信号还没发出去！”她吼道，“认证码不对，系统不认！”
姚丽莎满头是汗，在一堆按钮和线路里翻来翻去：“这破机器是不是坏了？怎么连个说明书都没有！”
裴千雅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几根脱落的电线，正一根根接回去：“电源稳住了，但频率跳得厉害，再这样下去设备会烧！”
白露回头看了眼门缝外的动静：“龙弋还在外面撑着，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把信号打上去。”
就在这时，姚丽莎手一滑，指甲磕到了控制台侧面一个凹进去的红色开关。
“咔。”
红灯突然亮了。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主机传出，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紧急求救信号已上传，目标频段：SoS-9】。
“我……我按了个东西？”姚丽莎愣住。
白露扑到屏幕前，眼睛瞪大：“你按的是应急发射钮！这玩意儿伪装成坏掉的电源键，根本没人注意到！”
“信号发出去了？”裴千雅声音发颤。
“发出去了！”白露一拳砸在桌上，眼泪直接掉了下来，“真的发出去了！”
她转身抱住姚丽莎，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裴千雅抱着医疗箱缩在角落，嘴里一直念叨：“活了，活了，我们能活了……”
电台室里的灯还在闪，但频率变了，由急促的红光转为稳定的绿波。
成功了。
外面的龙弋靠在墙边，听见里面的欢呼声，眼皮动了动。
蒋雨萌听见了，也哭了，但她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扶住龙弋：“哥，听到了吗？信号发出去了！我们叫到人了！”
龙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发紫，额头滚烫。但他还睁着眼，枪口依然对着走廊尽头。
白露冲出来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她看见龙弋的样子，心猛地一沉。
“坚持住，药马上就找来了！”她说着就要往生活区跑。
龙弋抬手，拦住了她。
“别走。”他说，“敌人……还没退。”
话音刚落，前方通道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不是杂乱的推进，而是有节奏的、缓慢逼近的踏步。
一个人影出现在拐角。
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金属箱，脸上带着笑。
是博士。
他站在十米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龙弋身上。
“真是令人感动啊。”他说，“濒死挣扎，还能发出信号。可惜——”他抬起手，按下箱子上的按钮，“这个岛的信号塔，只能对外发送三秒。”
白露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博士微笑，“你们刚才拼命发出的那道电波，只传了三分之一的信息。剩下的，被我截断了。”
姚丽莎冲到门口：“你说什么？！”
“我说。”博士慢悠悠往前走了一步，“救援不会来。因为根本没人知道你们是谁，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龙弋缓缓抬起枪。
博士看着他，笑得更开了：“你现在开枪，也只能打死我一个人。可这座岛上的一切，已经按我的计划运行了。陨石水晶的能量正在激活，再过两小时，这里就会变成新世界的起点。”
白露回头看向电台室。
绿灯还在闪。
但屏幕上的“发送成功”字样，已经开始闪烁、扭曲，最后变成一片雪花。
裴千雅小声说：“信号……被干扰了。”
博士摊手：“所以我说，你们的努力，毫无意义。”
龙弋没再听他说完。
他抬起手枪，对准博士的头。
手指扣上扳机。
博士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龙弋没有开枪。
他慢慢放下枪，转头对白露说：“换弹匣。”
白露一愣：“你还打得动？”
“打不动。”龙弋喘了口气，“但我得站着。”
他把空弹匣扔在地上，从腰间摸出最后一个。手指颤抖，试了两次才塞进去。
博士往后退了半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龙弋没理他。他靠着墙，一寸一寸地站起来，枪口重新对准前方。
“我不是为了让你怕我才举枪。”他说，“我是为了让身后的人，能多喘一口气。”
姚丽莎冲进电台室，抓起那台老旧的信号增强器：“还有办法！裴千雅，帮我拆外壳！”
裴千雅立刻动手，手指飞快地拧下螺丝。蒋雨萌把龙弋往墙角扶了扶，让他背靠着坚硬的混凝土。
白露拿起对讲机残件，接上备用电池：“如果能把信号打包重发，哪怕只多传一秒……”
“那就干！”唐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我在北坡发现一台废弃雷达车，还能通电！只要你们能把数据传出来，我就能接力转发！”
白露眼睛亮了：“地址发你！三分钟后准备接收！”
姚丽莎大喊：“裴千雅！写频段代码！”
裴千雅抓起笔，在纸上写下一组数字，手都在抖，但字迹清晰。
白露把数据输入终端，按下回车。
【信号包生成中……】
进度条开始移动。
10%。
20%。
龙弋盯着博士的方向，枪口纹丝不动。
博士冷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改变结局？”
他抬手，又要按箱子。
龙弋抬枪。
“再动一下。”他说，“我就打烂你的手。”
博士停住了。
30%。
40%。
走廊另一侧，传来新的脚步声。
血狼带着四个手下，从侧门进来，枪口全部对准龙弋。
“老板说得对。”血狼举枪，“你们的努力，毫无意义。”
龙弋没回头。
他只说了两个字：“倒数。”
白露盯着屏幕：“80%……90%……”
“三。”姚丽莎开始喊。
“二。”裴千雅抓着电线。
“一。”
“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