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炸开的瞬间，碎石从陡坡上滚下来，砸在乱石滩边缘。白露猛地扑向担架，把龙弋往岩缝里推了一把。唐芯立刻蹲下，标枪横在身前，眼睛死死盯着烟雾升起的方向。
“原地隐蔽！”白露压低声音，“裴千雅，过来！龙弋出血了！”
裴千雅本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听到喊声立刻爬过去。她一靠近就看到龙弋的左肋那块绷带全红了，血还在往外渗。他的脸比刚才更白，嘴唇发紫，呼吸又浅又快。
“纱布！”裴千雅伸手，“干净的！还有镊子！”
蒋雨萌马上翻医药包，把最后几卷绷带和一瓶抗生素粉末递过去。姚丽莎也凑过来：“我按着？”
“对！你用手掌压住伤口这里，别动！”裴千雅指着纱布边缘，“用力！要让他血管闭合。”
姚丽莎立刻照做。她咬着牙，手背上青筋都起来了。
裴千雅打开镊子，手有点抖。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她记得龙弋说过，野外急救第一是止血，第二是防感染，第三才是缝合。现在没针线，只能靠压和药。
她用镊子一点点夹出伤口边的碎布和泥屑。每碰一下，龙弋的身体就会轻轻抽动。他没醒，但还在反应。
“他还活着。”裴千雅对自己说，“他在扛。”
她把半瓶抗生素粉末倒进创面，动作尽量匀。粉末落进去的时候，有轻微的嘶声。她不敢多倒，怕浪费。这是最后一瓶了。
“绷带！”她抬头。
蒋雨萌已经拆开一卷新的，递给她。裴千雅接过，开始缠。一圈，两圈，她发现普通的结容易松，尤其是在路上颠簸的时候。
她想起之前用藤条补过帐篷。那种打结方式特别牢。
“背包侧袋里有那天扎担架剩下的藤条，蒋雨萌，你翻出来。”
蒋雨萌立刻翻包，掏出一段干枯的细藤递给裴千雅。 裴千雅接过来，剪下一小段，穿进绷带末端，打了个死结，再绕回主带固定。试了试，纹丝不动。
“这就行，不会松。”
白露一直蹲在旁边，注视着全过程。
她看到裴千雅的手从发抖到稳定，看到她额头全是汗，看到她眼角有泪，可她没停。
“他在看你。”白露忽然说，“别放弃。”
裴千雅顿了一下，抬头看龙弋的脸。他眼睛闭着，可眉头好像松了一点。
她继续缠绷带，直到最后一圈固定好。然后她把手贴在他手腕上。
脉搏还是弱，但比刚才稳了些。呼吸也深了一点。
“血止住了。”她说，“暂时不会破。”
白露点头，站起来环顾四周。远处没有新动静，但那两声爆炸说明敌人已经追上来。他们不可能再停留太久。
“还能走吗？”她问。
裴千雅看向担架：“如果路不太陡，慢慢抬，应该可以。但他体温在升，可能要发烧。得尽快找到遮蔽的地方。”
白露看了眼南谷方向。黑烟被风吹散，天色暗下来，太阳快落山了。
“我们还有水吗？”她问。
蒋雨萌举起水桶：“还剩三分之一。”
“省着喝。”白露说，“优先给龙弋补一点，润嘴就行，别多。”
蒋雨萌点头，拿小勺舀了一点水，轻轻抹在龙弋嘴唇上。他下意识抿了一下。
“他有感觉。”蒋雨萌小声说。
“那就更好。”白露说，“人知道疼，才不会死。”
唐芯一直守在前方高点，标枪握在手里。她回头看了眼：“那边没动静了，但他们不会就这么停。血狼的人肯定在重新集结。”
“我知道。”白露说，“所以我们得赶在他们合围前离开。”
她转向裴千雅：“你能再撑一轮急救吗？万一路上再裂？”
裴千雅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还在抖，但她把它攥成拳，再松开。
“能。”她说，“只要还有药，还有纱布，我就不会让他死。”
白露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一直爱哭的女孩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遇到事就躲后面的人了。
“好。”白露说，“你是我们的医护官。”
裴千雅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姚丽莎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沾水后敷在龙弋额头上。她没说什么，但动作很轻。
“他要是敢死，我就骂他八百遍。”她低声说。
没人笑，但气氛稍微松了一点。
白露开始检查担架。木杆没问题，绳索也结实。她让唐芯和姚丽莎把两侧加固一遍，又用藤条把连接处全部绑死。
“我们走的时候，两人抬前，两人抬后，中间留一个人随时照应。”她说，“裴千雅跟在边上，随时准备处理突发情况。蒋雨萌负责传话和警戒后方。唐芯，你还是尖兵，探路。”
安排完，她走到龙弋身边，蹲下。
“兄弟，”她说，“我们不丢下你。但你也别拖后腿。”
龙弋没睁眼，但手指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到了。
裴千雅立刻去摸他的脉搏。跳得比刚才有力了些。
“他在好转。”她说。
“那就走。”白露站起身，“最后一次休息，三分钟后出发。”
队伍迅速准备。唐芯检查标枪，姚丽莎收拾背包，蒋雨萌把水桶背好。裴千雅跪在龙弋旁边，又看了一遍绷带。
“撑住。”她说，“我们不会丢下你。”
龙弋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白露吹了声短哨：“动起来！”
唐芯率先往前走，标枪横在胸前。姚丽莎和白露抬起担架前段，蒋雨萌扶住后端。裴千雅紧跟在侧，眼睛一直没离开龙弋的脸。
裴千雅打开医药包，翻出最后一小管退烧药。
“还有一支。”她说，“但现在打，还是等再高一点再打？”
白露蹲下：“你说。”
裴千雅看着药管，手又开始抖。这一针打下去，就没后备了。可要是不打，烧太高会伤脑。
裴千雅深吸一口气，撕开包装，将针稳稳扎进龙弋手臂，慢慢把药推进去。龙弋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无其他过激反应。
裴千雅收好空管，放进包里。
“走吧。”她说，“我能撑住。”
队伍再次移动。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
白露走在前面，突然抬手。
所有人停下。
前方地面有一串脚印，新鲜的，通向谷口左侧。
不是他们的。
唐芯慢慢举起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