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底牌尽出，惨胜如败
王腾瘫倒在擂台上，如同被抽去脊梁的野狗，浑身沾满自己与灰尘混合的污迹。韩立那精准刺入后心的一剑，不仅重创其肉身，更将他不惜服用“暴血燃元丹”换来的狂暴力量彻底打散，丹药反噬的痛楚如同万千毒虫啃噬着他的经脉与丹田，比剑伤更令他痛不欲生。
他听着裁判长老宣布韩立胜利的声音，听着台下传来的各种惊呼、议论，甚至隐隐的嘲笑，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却又字字如针，扎在他的心头。屈辱、不甘、怨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如同毒焰般在他眼中交织燃烧。
他输了。输给了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如同阴影般不起眼的韩立。这比败给杨奇更让他难以接受！杨奇至少是以绝对的力量碾压，而韩立，却像是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用他最鄙夷的“旁门左道”，将他所有的骄傲与依仗，践踏得粉碎！
两名执事快步上台，准备将他抬下去救治。
“滚开！”
一声嘶哑如砂纸摩擦的低吼从王腾喉咙里挤出，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疯狂。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两名执事，眼中是骇人的红芒。
执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狰狞吓了一跳，动作不由一顿。
高台之上，核心长老眉头微蹙，但并未出声阻止，只是静静看着。
王腾不再理会执事，他用颤抖的、沾满血污的双手，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后心与体内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血水涔涔而下。他死死咬着牙，牙龈甚至因为用力而渗出血丝。
他不能就这样像条死狗一样被抬下去！他是王腾！是天风城王家的嫡系继承人！是曾经的外门风云人物！就算输，他也要站着输！至少……至少要在所有人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
他尝试运转体内残存的那一丝微弱真元，想要强行站起。然而，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铁钎贯穿，丹田更是如同一个漏气的破口袋，空空荡荡，每一次尝试引动真气，带来的都是更猛烈的反噬与剧痛。
“噗——！”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块，身体剧烈摇晃，几乎再次栽倒。
台下众人看着他这凄惨而执拗的模样，原本的一些议论和嘲笑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默。无论王腾为人如何，此刻他这幅挣扎求存、不甘倒下的姿态，确实带着一种惨烈的意味。
石磊撇了撇嘴，低声道：“自作自受。”林风则是轻轻摇头，不知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苏茹眼中则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杨奇远远看着王腾的挣扎，眼神淡漠。他对王腾毫无好感，此人之前的种种作为，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敌意，都让他生不出半分同情。路是自己选的，后果自然也要自己承担。
就在王腾几乎要再次力竭倒地时，他猛地用右手狠狠一拳砸在擂台地面上！
“砰！”一声闷响，指骨破裂，鲜血淋漓。
但这股钻心的疼痛，反而刺激了他近乎涣散的精神。他借着这股剧痛带来的短暂清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的声音，调动起残存的所有力气，包括那被丹药反噬得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左臂猛地一撑地面！
“呃……啊——！”
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嘶吼，他竟真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尽管他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着，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般绵软，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崩塌。尽管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后心的伤口更是汩汩流淌，将他下半身染得一片血红。
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
他佝偻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破风箱，充满了痛苦。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沉默的众人，扫过高台上神色各异的长老，最后，那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恨意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死死地钉在了已经走下擂台、静静站在人群边缘的韩立身上，以及不远处正看向这边的杨奇！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一种不死不休的誓言！
韩立感受到那目光，只是淡淡地回望了一眼，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随即移开了视线。
杨奇则是眉头微挑，迎着王腾那怨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毫不退缩地对视回去。对于这种败犬的哀鸣与威胁，他从来不屑一顾。
王腾看着两人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他感到屈辱的反应，胸中气血再次翻涌，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强撑下去，恐怕真的会根基尽毁，甚至当场毙命。
他最后用尽力气，发出一声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充满不甘的低吼，然后身体一软，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轰然栽倒。
这一次，他是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两名执事这才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抬起，迅速送往丹堂救治。所有人都知道，即便能救回来，王腾的道基也必然受损严重，没有数年苦功和珍稀丹药，恐怕难以恢复，甚至可能就此止步于先天，前途尽毁。
一场半决赛，就此落幕。
韩立，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弟子，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击败了服用禁药、底牌尽出的王腾，强势晋级决赛！
而王腾，则付出了惨痛无比的代价，他虽然“站”到了最后，保住了那可怜而扭曲的尊严，但这场“胜利”（在他自己看来，站着倒下比被抬下去更像一种胜利），却比失败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绝望。
底牌尽出，却惨胜如败。
演武场上空，仿佛还残留着王腾那不甘的嘶吼与浓得化不开的怨毒。这场对决，没有赢家，只有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强者，即将在最终的舞台上，展开巅峰对决。
杨奇对韩立。
力量的极致，与暗影的诡谲。
所有人的期待，都被拉升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