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压低声音，往东方孤月那边偏了偏头：“南国那边，其实是块肥肉。”
东方孤月耳朵尖，立刻凑过来：“怎么说？”
“南国贵族本就分成两派，”瘦高个掰着手指头数，
“一半跟着咱们闹，另一半呢，全听孔钱的。
那孔钱是南国总督，跟狐小菜称兄道弟，狐小菜信得过他，
南国的天国驻军少得可怜，大部分还是以前的南国旧兵。”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劲：
“咱们可以买通那些旧兵，趁夜摸进总督府，把孔钱绑了。到时候……”
“到时候什么？”东方孤月追问。
“到时候就能以孔钱的名义，召集南国旧部，”
另一个矮胖地主接话，语气急切，
“物资？南国的粮仓、银库多的是！兵力？
那些墙头草贵族见孔钱被绑，肯定会倒向咱们！
有了地盘有了粮，西西域的蛮子和南国的蠢蛋还敢炸刺？”
瘦高个赶紧补充，像是怕话说得太露骨：
“当然，不是真要对孔钱怎么样，就是请他来‘做客’。
等咱们在南国站稳脚跟，再放他回去也不迟。”
可他眼里的贪婪，却藏不住，所谓的“收集物资”，说白了就是掠夺。
东方孤月听得眼睛发亮：“这招妙啊！孔钱一倒，南国就是咱们的了！”
王权守拙却皱起眉：“孔钱是爱国之人，当年为了保南国民众，才归顺天国。这么做，会不会太……”
“先生！”瘦高个急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孔钱虽是好人，却是狐小菜的左膀右臂！留着他，南国永远是天国的后花园！
咱们绑了他，既能夺物资，又能断狐小菜一臂，何乐而不为？”
周围的地主们纷纷附和：“就是！等推翻了天国，再补偿孔钱便是！”
西西域的军阀和南国贵族们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听到“掠夺”二字时，
眼睛都绿了，哪里还管什么孔钱的死活，一个劲地喊：
“就这么办！绑了孔钱，南国的东西够咱们分半年的！”
王权守拙看着这群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眼下……
反抗军就像辆快散架的马车，不喂点草料，根本跑不动。
“让我想想。”他挥了挥手，走到帐外。
深林的夜风带着寒意，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远处传来狼嚎，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那是他爹留下的遗物（王权群岳:小兔崽子，爹没死呢！）
剑鞘上刻着“守拙”二字——取“守拙归真”之意。
可如今，他却要做这等不齿之事吗？
“老大，想好了吗？”
东方孤月跟出来，头上的呆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他们都等着呢。”
王权守拙望着南国的方向，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
“买通守卫的事，你去办。记住，不能伤了孔钱的性命。”
东方孤月咧嘴一笑：“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
看着东方孤月跑回帐内的背影，王权守拙握紧了剑柄，指节泛白。
他知道，从决定绑孔钱的这一刻起，反抗军就再也不是为了“道义”而战，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争夺了。
而此刻的南国总督府，孔钱正对着狐小菜送来的密信发呆。
信上只有一句话：“石宽将至，南国将有异动，多保重。”
他放下信，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棵狐小菜亲手栽的玉兰树，
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风雨，怕是躲不过去了。
总督府的回廊上，灯笼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将蓝蝶鸢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素裙，裙摆上还沾着些泥土，
刚从城外的贫民窟回来，那里的百姓又被贵族的家丁欺负了。
“义兄。”她走到书房门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孔钱抬头，放下手里的密信：“蝶鸢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蓝蝶鸢走进书房，目光扫过桌上的信纸，却没多问。
她知道义兄有很多事瞒着她，就像她也没说自己今天又被原贵族的管家揍了一样。
“义兄，”她在椅子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我听说……皇族主系的人，还被软禁在北妖国的旧宫里？”
孔钱的动作顿了顿，点头道：
“嗯。天王大人说，等天国局势彻底稳了，就放他们回来。”
“稳？”蓝蝶鸢自嘲地笑了笑，
“把皇宫改成旅游景点，让游客踩着祖宗的地砖拍照，这就是他说的‘稳’？”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我们皇族虽然败了，可也没沦落到让外人这么糟践的地步。”
孔钱沉默着没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可南国太穷了，没有北妖国那样的矿脉，没有西西域那样盛产石油，
粮食产量不及道盟区域的三成，连像样的工厂都没有建好，计划生成药材和经济作物，也得等到明年，
狐小菜将皇宫改成景点，确实有羞辱曾经皇族的意思，以彰显天国之威，
但更多的是为了发展旅游业，吸引游客，毕竟现在的南国完全是被天国供养着，
“这些都不重要了。”蓝蝶鸢忽然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
“义兄，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城南的张大嘴，又在强占平民的菜地了。
他家的家丁还打伤了两个反抗的老农，
衙门根本不敢管，因为当地县官是他远方表亲。”
她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
“这是百姓们的诉状。我去找过张大嘴，
他说……说我一个没落的旁系皇族，
连自己都要靠总督府养着，没资格管他的事。”
孔钱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签名，指节捏得发白。
张地主是南国旧贵族里的刺头，也是最早归顺天国的一批人，
仗着有几分薄面，在地方上横行霸道。
他早就想收拾这号人，可天国的律法刚推行到南国，
新上任的官员们还在观望，动他容易引发所有旧贵族反弹。
“我知道了。”孔钱将诉状折好，放进袖袋，“明天我让巡捕房去查。”
“查？”蓝蝶鸢站起身，裙摆扫过地面，
“义兄，你查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是罚点银子了事！
那些平民的地被占了，人被打了，这点银子能补回来吗？”
孔钱看着义妹泛红的眼眶。
他想起当年毒皇统治南国时，毒气遍布，百姓过得猪狗不如，
狐小菜虽然推翻了毒皇，净化了毒气，但旧贵族们依然存在，
更何况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这导致权贵问题成了南国最大的问题。
“蝶鸢，”他放缓了语气，“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保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蓝蝶鸢看着他眼里的郑重，慢慢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她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道，
“对了，今天下午我去贫民窟时，看到几个生面孔。”
孔钱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样的人？”
“两个穿着西西域服饰的汉子，腰间鼓鼓的，像是藏着刀。”蓝蝶鸢回忆着，
“我觉得不对劲，就跟了一段，他们发现我后，就往城外跑了。”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灯笼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蝶鸢，赶紧去通知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