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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宝殿内的盛宴终是散了场,仙官们三三两两驾云离去,彼此间交换的眼神却比来时复杂深沉了许多。偌大的殿宇很快变得空旷冷清,只余下缭绕的仙霭与残留的酒香,诉说着方才那场暗流汹涌的聚会。

而在殿外,汉白玉雕琢的巨型廊柱之后,两个小小的脑袋正一上下地叠着,鬼鬼祟祟地探出来,目送着那最为瞩目的雪色身影及其身后沉默的追随者消失在云径深处。

正是玄微上神座下那对活宝仙童——白芷与阿元。

“看见没!看见没!阿元!”白芷激动得脸颊通红,一把抓住身后阿元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抑制不住地兴奋,“我就说!我就说上神特别在乎那个‘人偶’!喂葡萄!擦手!还为了他跟沧溟将军顶嘴!当着那么多仙家的面说‘离他远点’!我的老天爷!这要不是在乎,什么叫在乎?!”

阿元被他晃得头晕,小脸却还是白的,显然还没从刚才大殿里那紧张刺激的场面中完全回过神来。他怯生生地扒着冰凉的廊柱,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后怕:“看、看见了…可是白芷哥…上神那样…那样对云烬大人…还、还有沧溟将军那么生气…这、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小小声地补充,带着孩童最直接的感知:“云烬大人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被锁着,还不能说话…”

“你懂什么!”白芷立刻松开他,双手叉腰,摆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尽管他的身高也才刚到阿元的耳朵,“可怜?那叫情趣!情趣你懂吗?就是…就是那种…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起来是锁着,说不定云烬大人心里美着呢!”

阿元茫然地眨眨眼:“情、情趣?可上神看起来好凶…而且沧溟将军都说那样不对…”

“啧!沧溟将军那是老古板!不懂现在流行的调调!”白芷一摆手,开始滔滔不绝地灌输他那些不知从哪儿听来、或是从凡间偷偷带上来的话本里看来的“知识”,“你看啊,上神平时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对吧?就跟那万年不化的玄冰一样!可他对云烬大人呢?虽然也冷,但你看他允许云烬大人靠近了吧?还喂他吃东西了吧?还不让别人碰他了吧?”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极有道理,眼睛发亮:“这说明什么?说明云烬大人对上神来说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那链子看着是锁链,说不定是什么定情信物呢!那叫…那叫捆绑!是表达占有欲的一种高级方式!”

阿元听得一愣一愣的,小脑袋瓜显然无法完全消化这些“高级”词汇,但他抓住了重点:“特、特别的?就像…就像白芷哥你偷偷藏起来舍不得吃的那个最大最红的灵果一样吗?”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白芷用力点头,虽然觉得这个比喻有点掉价,但好歹阿元理解了,“不过上神这个‘灵果’比较特殊,得看紧了,不然就会被别人惦记!所以得用链子拴着!这叫宣示主权!霸气!”

阿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可是…可是我听其他仙侍姐姐偷偷说…说云烬大人是犯了错,被上神惩罚才变成这样的…说这是…是囚禁…不是什么好事情…”

“呸!她们懂什么!”白芷立刻驳斥,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娇模样,“那都是表面!是障眼法!真相往往隐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你想想,要是真惩罚,干嘛还带他来天宴?干嘛还亲手喂他?干嘛不准别人靠近?直接关在禁地里不见天日不就完了?”

他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分析:“依我看,这肯定是上神和云烬大人之间的一种…嗯…修炼!对!一种特殊的、增进感情的修炼方式!过程可能有点曲折,有点虐心,但结局一定是好的!话本里都这么写!这叫虐恋情深!”

阿元被白芷的“高论”唬住了,大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真、真的吗?白芷哥你懂得真多!”

“那当然!”白芷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凑近阿元,压低声音,“而且我告诉你,我观察很久了!上神看云烬大人的眼神,跟看我们、看其他仙家、甚至看那些宝贝法器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阿元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嗯…怎么说呢…”白芷努力搜刮着词汇,“上神看我们,就像看…看会动的摆设?看其他仙家,就像看背景板?看法器,就像看工具…但他看云烬大人…”他皱着小眉头,努力形容,“…就像看一件…特别满意、特别合心意、但是又有点弄不明白该怎么摆弄才最舒服的…宝贝?对!就是宝贝!而且是不想给别人看一眼的宝贝!”

这个形容虽然古怪,却奇异地贴合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阿元努力想象着那种眼神,似懂非懂。

“所以啊,”白芷总结道,拍了拍阿元的肩膀,“咱们以后机灵点,多给云烬大人行方便,说不定就是给上神行方便!等上神和云烬大人‘修炼’成功了,咱们就是功臣!到时候,说不定上神一高兴,就不用咱们天天扫地擦柱子了!”

不用扫地擦柱子!这对阿元来说可是极具诱惑力的未来!他立刻把之前的害怕和同情抛到了脑后,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嗯!阿元知道了!白芷哥真聪明!”

两个小仙童躲在廊柱后,叽叽咕咕地交换着“重大发现”和“远大理想”,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位负责洒扫的老仙侍正无奈地笑着摇头,显然将他们的“高论”听去了大半。

(老仙侍内心: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不过…玄微上神那般人物,若真如这俩小家伙胡说八道的那样…这天界怕是真要热闹喽…)

而此刻,被小仙童们议论的“宝贝”云烬,正安静地跟在玄微身后,行走在回冰髓殿的云径上。

走出一段距离,彻底远离了凌霄宝殿的喧嚣后,玄微的脚步几不可察地放缓了一丝。他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随风传来,落入身后人偶的耳中:

“方才宴席之上,可有不适?”

这问话来得突兀,甚至有些没头没脑。人偶如今的状态,又怎会感知“不适”?

人偶金色的眼眸中毫无波澜,只是依着本能和设定,平板地回应:“回主人,并无。”

玄微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微微蹙了下眉,不再言语。

(玄微内心:本尊怎会问如此蠢问题…定是被那些嘈杂仙官扰了心神。)

他却不知,自己这下意识的一问,并非出于对“人偶”状态的关心,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意。在意那具躯壳是否因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而受到丝毫影响。

云径之上,云雾缥缈,将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渐渐笼罩。

廊柱后,白芷终于拉着阿元钻了出来。

“走!阿元!咱们得快些回去!”白芷一脸兴奋,“得赶在上神回去前,把殿里再收拾收拾!尤其是云烬大人常待的那处暖阁,得多铺层软垫!话本里说了,这种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哦哦!好!”阿元忙不迭地点头,两个小家伙驾起一阵小小的清风,手忙脚乱地抄近路往冰髓殿赶去。

仙童的见闻录或许荒诞不经,充满了孩子气的误解与夸张。

但有时,最单纯的视角,反而能窥见某些被重重迷雾与复杂心思所掩盖的…核心真相。

只是这真相,往往比话本中的故事,更加曲折,也更加…惊心动魄。

而此刻的冰髓殿,尚不知即将迎来两位干劲十足、试图用软垫“助攻”的小小仙童。

殿宇依旧冰冷而寂静,如同它主人的心,等待着被更炽热、也更偏执的情感悄然侵蚀、融化,或…彻底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