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星宇及其麾下精锐的突然出现，让断桥边的局势瞬间变得极其微妙且危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双方武装人员紧绷着神经，手指都放在扳机护圈外，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一场血腥冲突。
宫祈烨看着对岸孤立无援的莫嘉嘉，又瞥了一眼身边这群装备精良、显然训练有素的不速之客，怒极反笑：“好，很好。莫嘉嘉，你真是长本事了！在外面两年，不仅学会了逃跑，还学会了找野男人来撑腰了？”
这话语极其刻薄，带着浓烈的羞辱意味。冥星宇眼神一寒，他身后的人员更是杀气陡升。
“宫祈烨！”莫嘉嘉在对岸厉声喝止，脸色因愤怒而涨红，“你嘴巴放干净点！星宇哥是来帮我的，不像你们，只会用强权逼迫！”
“帮？”叶寒御推了推眼镜，语气冰冷而理智，“冥先生，你应该清楚与我们为敌的后果。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赌上冥家基业，值得吗？”
“叶先生，”冥星宇声音沉稳，毫不退让，“值不值得，由我来判断。嘉嘉不是不相干的女人，她是我发誓要保护的人。至于冥家基业，不劳费心。”
萧景睿嗤笑：“保护？就凭你这些人？你以为能拦得住我们？”
“可以试试。”冥星宇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带来的都是冥家暗中培养的王牌，实力绝不逊于宫祈烨的近卫。
司徒逸和沐泽渊则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司徒逸低声道：“对方有备而来，火力不明，强行冲突，嘉嘉在流弹区，风险极高。”沐泽渊则补充：“法律上，我们在此地并无执法权，大规模武装冲突会引发严重外交纠纷，不利于后续……回收目标。”
他们在权衡。虽然愤怒，但他们并未失去理智。强行开火，先不说能否瞬间压制对方，流弹很可能伤及对岸的莫嘉嘉，这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而且，正如沐泽渊所说，在别国领土上动用武力，后续麻烦极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莫嘉嘉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断桥的最边缘，目光扫过深渊两侧的所有人。
“都住手！”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宫祈烨，叶寒御，萧景睿，司徒逸，沐泽渊，”她一个一个念出他们的名字，每念一个，对方的心就沉一分，“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连无辜的人，也不要让这里染血。”
她看向冥星宇：“星宇哥，谢谢你赶来。但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让我自己来解决。”
冥星宇眉头紧蹙，想要说什么，但对上莫嘉嘉那坚定而恳求的眼神，他最终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手下保持警戒，但不要轻举妄动。
莫嘉嘉重新将目光投向对岸的五位男人，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
“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放过我。”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也知道，以你们现在的力量，就算今天星宇哥拦住了你们，明天、后天，你们依然有无数种方法找到我，抓我回去。”
宫祈烨眼神阴沉，没有否认。
“但是，”莫嘉嘉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抓回去之后呢？像以前一样锁起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让我继续做那个失去灵魂的傀儡？还是说，你们觉得，经过这两年，我还会是原来那个任你们摆布的莫嘉嘉吗？”
她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五人心上。他们看着她，确实，眼前的她，眼神更加锐利，脊梁更加挺直，周身散发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独立的锋芒。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莫嘉嘉斩钉截铁地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叶寒御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转机。
莫嘉嘉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除非，你们能真正地、平等地看待我。不是作为你们的所有物，不是作为孩子的母亲，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思想和人生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震惊而复杂的脸，继续抛出惊人之语：
“宫祈烨，除了是你的女人，我也可以是你战略上的倾听者，甚至在某些非核心领域提供不同视角的建议。”
“叶寒御，除了依附于你，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文化领域做出成绩，甚至为你的某些政治理念提供民间的、更柔性的支持。”
“萧景睿，除了花你的钱，我也可以经营自己的事业，与你的商业帝国进行公平的合作，而非单方面的索取。”
“司徒逸，除了是你的观察样本，我也可以成为你医学研究的合作伙伴，提供来自‘被观察者’最真实的反馈和见解。”
“沐泽渊，除了受你法律的约束，我也可以学习并运用法律，保护我自己，甚至……在未来某一天，与你进行逻辑上的真正交锋。”
她每说一句，对面五个男人的脸色就变幻一分。他们从未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竟然……在和他们谈条件？在要求……平等的地位？！
“荒谬！”宫祈烨第一个怒斥，“你是我的女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平等？”萧景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嘉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寒御和沐泽渊陷入沉思，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她。
司徒逸则快速记录着她此刻的“非理性诉求”与“自我认知提升”。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莫嘉嘉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在你们心里，我永远只能是附属品。所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与深渊边缘的距离，也拉远了与他们的心理距离。
就在五人以为她要再次转身逃离时，莫嘉嘉却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看着他们，语气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躲藏了。那样很累，也毫无意义。‘Evelyn·w·mo’这个身份，我会继续用下去。我的图书馆，我的生活，就在那里。”
她抬手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正是那个湖畔小镇。
“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用你们的力量强行把我抓回去——如果你们觉得那样得到的是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莫嘉嘉，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话。”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宫祈烨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宫祈烨，你可以用你的军队踏平那里，把我锁回颐园。但我发誓，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躯体。我的心，我的灵魂，早已不属于那里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对着冥星宇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停在一旁的车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冥星宇深深地看了一眼对岸那五个脸色铁青、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男人，打了个手势，他带来的人员迅速而有序地撤退上车。引擎发动，车队护送着莫嘉嘉的车，调转方向，从容地驶离了断桥，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中。
留下对岸的五位王者，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对岸和脚下深不见底的峡谷，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无能为力。
她给了他们一个地址。
也给了他们一个最终的选择。
是继续用强权禁锢一具空壳？
还是……尝试去接受一个他们从未了解过的、拥有了翅膀的莫嘉嘉？
夜风吹过，带着森林的湿气和一丝血腥未散的寒意。
这场追逐，似乎结束了。
但又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