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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偶遇老谭,露台交谈

餐馆里的吊扇慢悠悠转着,将空气中的饭菜香搅得愈发浓郁。

季洁正用指尖轻点着菜单边缘,正准备给杨震点个菜!

耳畔忽然传来一个让她心头微顿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约会?”

她抬眼,谭立明就站在桌旁,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只是眼底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倦意。

季洁没丝毫闪躲,下巴微扬,声音清亮,“对。”

杨震这时才从窗外的街景中收回目光,看清来人后,握着季洁的手轻轻收紧,“谭总。”

谭立明的视线掠过两人交握的手腕,那对银色腕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款式简洁却透着说不出的默契。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记得,季洁手腕上曾常年戴着块旧表,是她破获一起大案的奖励,表壳都磨出了毛边。

他几次说要给她换块新的,她都摇头,说:“这表比什么都金贵”。

如今,表换了,身边的人,也换了。

他扯了扯嘴角,笑意里裹着几分涩味,“恭喜杨局升职。”

杨震淡淡点头,并不意外他的消息灵通,只道:“谭总客气。”

季洁察觉到谭立明的目光有些发沉,主动开口岔开话题,“你也来吃饭?”

“约了客户谈事。”

谭立明的目光落回季洁脸上,带着点复杂的探究,“你现在……过得好吗?”

季洁没犹豫,反手牢牢握住杨震的手,指尖几乎嵌进他的掌心,既是宣示,也是给身边人递去稳稳的安全感,“挺好的。”

谭立明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看向杨震,“杨局对你……好吗?”

这话一出,季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将杨震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如刀,“谭立明,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话?”

谭立明被她眼里的锋芒刺得一怔,随即苦笑,“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一下。”

“不必。”

季洁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杨震他在乎我,在乎到可以为我放下一切。

这一点,你永远做不到。”

谭立明的脸白了白,终于彻底清醒。

他输的从来不是时机,而是那份愿意为对方卸下铠甲、不顾一切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杨震,“杨局,能借一步说话吗?”

杨震眉头微蹙,心里闪过一丝警惕。

难道他还想纠缠?但看谭立明眼底的落寞,又不像。

他回头对季洁开口,“等我一下。”

季洁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直到杨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腹带着熟悉的温度蹭过她的发顶。

她才红着脸松开手,重新坐下时,耳尖还泛着热。

这一幕落在谭立明眼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当年跟他在一起时,季洁永远是那个冲锋在前的刑警。

查案时雷厉风行,连跟他拌嘴都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何曾有过这般带着羞涩的依赖?

他忽然彻悟,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合适,勉强捆绑,不过是彼此消耗。

露台的风带着秋意,吹得栏杆微凉。

杨震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川流不息的车灯,没主动开口。

谭立明站在他身边,沉默了许久,才自嘲地笑了笑,“杨震,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是在什么时候吗?”

杨震侧头看他,摇了摇头。

“是在我新婚夜。”

谭立明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季洁那天喝多了,洞房花烛夜,她嘴里反复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杨震浑身一震,指尖猛地攥紧栏杆,指节泛白。

新婚夜?她叫着自己的名字?

那些被他深埋心底、以为早已尘封的遗憾。

在这一刻轰然炸开,堵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颤。

谭立明没看他,望着远处的霓虹继续讲述着,“我和她都以为,婚姻就是找个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门当户对,互不打扰。

可真过起来才发现,心里装着人的时候,连呼吸都觉得错位。”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释然,“我欣赏季洁的果敢,也喜欢她的认真。

可我太看重我的生意,总觉得她该为我收敛锋芒。

而她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权衡利弊的伴侣。

我们之间,少了点让人心慌的东西。

就像她看你的眼神,我从未拥有过。”

露台的风卷着秋意,吹得杨震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倚着栏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心里却像被投入了巨石,翻涌的浪头几乎要冲破胸膛。

跟季洁在一起后,他从没提过老谭,更没问过她那段婚姻。

他太清楚季洁骨子里的硬气,那些结痂的伤疤,他舍不得再碰一下。

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撞见老谭,听他说起那些尘封的过往。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季洁的影子。

她审讯时紧抿的唇,破案后眼里闪的光,还有偶尔流露出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

他真想立刻转身冲回餐厅,把她圈进怀里,把那些错过的时光,一天一天,慢慢补回来。

但他没动。

老谭的话还没说完,他得听下去。

谭立明看着杨震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暗暗佩服这份沉得住气的定力。

他吸了口烟,烟圈在风里很快散了,“跟季洁分开后,我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总劝她辞掉刑警的工作,觉得那活儿又脏又累又危险,我又不是养不起她。

为这,我们吵了无数次……”

他顿了顿,看向杨震的眼神复杂,“我甚至一度以为,她死活不肯离开警队,是因为你。”

杨震的眉头倏地蹙起,目光像淬了冰,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谭总,你生意做得再大,能给她金山银山,却读不懂她眼底的光。”

他抬手,指尖重重按在肩头。

那里空荡荡的,没穿警服,可那道无形的肩章,仿佛早已烙进骨头里。

“刑警这两个字,对我们而言不是职业,是刻进骨子里的信仰。”

他的声音陡然提了几分,字字铿锵,“你觉得脏累苦。

可对我们来说,蹲守时头顶的星光,追凶时耳边的风。

群众道谢时眼里的泪,都是旁人抢不走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