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午后,暖阳和煦,透过枝桠的缝隙,洒在人身上绒绒的很舒服。
梁宸和连素律已换好冬日骑狩装,小厮牵着马匹到门口,两人却未发现乐安的身影,只瞧见一辆马车。
梁宸疑惑的走向马车,掀开门帘。
只见马车内乐安一身月白深衣大氅,怀里还抱着暖手炉,安静地坐在里面。
梁宸见状无语,“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去冬狩,不是郊游。”瞠目结舌道。
“我不会骑马。”
乐安镇定地幽幽吐出这几字。
“你不会骑马?”
梁宸刚想嘲笑,曾高高在上的郡主不会骑马,莫不让人笑掉大牙去。
忽而回过神来,他不爽地忿忿道。
“不会骑马,你答应同我们冬狩?寻我们开心呢?”
“我马车跟着你们就是。”
乐安不想同他多费口舌争执,因着昨天的事,她现在满肚子火。
只想赶紧和徐朗淮问个明白,若不是他告状,自己的玉簪便不会被梁衍摔个粉碎。
“诶,你!”
梁宸刚想与之掰扯清楚,便被连素律拉开。
“阿兄,阿兄,我们出发。”
两人的马为了迁就身后的马车,倒是也未快驰。
刚到围猎林场,已等候多时的徐家两兄弟,马蹄轻快的向梁宸和连素律跑来。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和六弟等你们好久了。”
徐家五公子徐朗澈,冲梁宸大声抱怨着。
“那你得问那位大小姐了!”
梁宸没好气的回道,在马上拉着缰绳转身。
徐朗淮和徐朗澈,视线随着梁宸的方向,移到远处正晃晃悠悠行驶过来的马车上。
“谁啊?”徐朗澈眯着眼睛远眺朗声问道。
“还能谁!五兄,你问阿淮,他非要我们喊的人。”梁宸怪声怪气。
徐朗澈疑惑地看向六弟阿淮。
徐朗淮听梁宸这么讲,神色忽的明朗起来。
刚才他只见梁宸和连素律两人骑马来,心底忽地失落,现下不禁舒心展颜——她竟来了。
马车上的乐安掀起窗幔望去。
围猎林场,一片天地苍茫,天色凛冽,景色广袤辽阔。
阳光照射下来,飘落起点点白雪,闪着银光,让人不禁感慨壮丽之情。
徐朗淮眼角余光刚触到车帘后探出来的那张脸,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便利落地翻身下马迎接她。
伴着一声轻微的 “吁”,马车稳稳驶停。
车帘被乐安纤细的手指掀开,月白色的裙裾扫过车辕边的铜铃,叮铃一声轻响,倒衬得周遭愈发安静。
待她完全站定,抬眼望向不远处,一下子便看到了前方牵着马的徐朗淮。
乐安的眸光骤然沉了沉,看他此刻这般从容含笑的模样,一股气闷直直冲上心头。
心想他竟然还笑得出,指节不自觉地捏拢。
下一秒,她眼底的犹疑尽数褪去,目光坚定,脚下的步子随即便加快了频率,向四人快步走去。
徐朗淮的目光早黏在那抹月白色身影上,见乐安快步走来。
不等她完全站定,他已往前迎了半步,手还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扬声便要介绍。
“三小姐,这是我五……”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回响在广袤的围猎林场。
太过突然,众人皆被乐安这一举动惊得顿住了动作。
“梁平瑄,你这是做什么?!”
梁宸立刻变了脸色惊声呵道。
徐朗淮忽然被乐安这毫无预兆地甩了一巴掌,眼底掩着诧异,蓦然怔愣在原地。
连素律那双原本温和的眸子此刻瞪得圆圆的,满是难以置信的诧异。
双手捂住想惊呼出声的嘴,视线在乐安和徐朗淮之间来回打转。
徐朗澈则一旁侧目,眼底倏地掠过几分玩味的打量。
乐安那张清丽的脸庞此刻满是寒意,沉凝黑眸。
锐利的目光从徐朗淮身上掠过,随即便要转身抬步走掉。
此刻她才发现同他多问一句,都让人厌恶。
可脚步刚动,她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那双手宽大而温热,掌心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不顾众人,拉着她大步往密林而去。
乐安心头一凛,猛地抬头,撞进徐朗淮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你做什么!”
乐安手用力挣脱着,可那手却攥得更紧,像铁钳似的将她的手腕牢牢圈在掌心,半分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连素律望着两人的背影,瞳孔里还凝着未散的担忧,脚步往前挪了半分。
她实在不安,想知道他们两人要说什么,做什么……
可还没等她再迈一步,肩膀被人轻轻按住。
徐朗澈脸上没了方才的玩味。
“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连素律咬了咬下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密林,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
徐朗淮攥着乐安的手腕,一路穿过交错的枝丫,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他始终没说话,只一味地往前带,直走到一片无人打扰的小林子。
他停下脚步,松开了握着乐安的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方才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了些,却还是没开口。
乐安揉了揉被抓痛了的手腕,愠怒不悦。
她没看徐朗淮一眼,转身便要往外走,不愿与他纠缠半分。
可刚走两步,肩头便被轻轻按住,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她挣脱的坚持。
乐安气愤地正要发作,头顶却传来徐朗淮低沉的声音。
“你生气了?是昨日我将事情告诉你兄长,你生气了?”
徐朗淮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由上而下凝视上乐安的眸子。
“为何耍我?”
乐安紧锁起眉头,眼神里都是挤压的怒火,忿忿地盯上徐朗淮,冷言道。
“我没有。”
徐朗淮几乎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连眼神都透着十足的坚定。
乐安眸色微微一眯,眼底的不信任毫不掩饰。
她盯着徐朗淮看了片刻,倏尔不屑地移开视线,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