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局促地站在尤黎的轮椅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阳光透过琉璃窗，在银发男人膝头投下斑斓的光斑，那些紫红色的结晶在光晕中显得愈发妖异。
想学做生意？尤黎合上手中的全息账本，紫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示意阿木取来一套茶具，白玉壶嘴正冒着袅袅热气。
是、是的！凯恩深吸一口气，我就是想自己变的有用，以后可以成为老板的助力。
尤黎抬手打断他，手在轮椅扶手上轻点。
一道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显示着三只小猪饭馆近三个月的收支曲线。
看这里。他指向一个突兀的波谷，上月食材损耗激增40%，知道为什么？
凯恩凑近细看，突然瞪大眼睛：是...是赵将军偷吃的那批星际牛肉？
尤黎轻啜一口茶，是你采购时没发现供应商在冷鲜柜做了手脚。
他指尖一划，调出当日的监控影像，冷藏箱的角落藏着个微型温度调节器。
凯恩耳根通红：我明明检查了三遍...
商业嗅觉不是靠数数。尤黎突然将茶杯重重一放，阿木，把我们的报价单给他看。
少年护卫撇着嘴递过星盘，凯恩只扫了一眼就倒抽冷气，同样的矿产，给军部的报价竟是给民间企业的三倍！
这...这不是欺诈吗？
尤黎低笑出声，银发随着肩头的颤动滑落：这叫需求定价。
他忽然压低声音，就像老板娘给我的血灵芝报价——她知道我毒发时根本不在乎价钱。
窗外的云朵飘过，暂时遮住了阳光。
第一课。男人苍白的手指敲了敲星盘，真正的商人要会利用对手的...他顿了顿，紫眸望向厨房方向，软肋。
阿木猛地抬头，正好看见凯恩若有所思的表情。
两个少年隔空对视，一个眼中是未褪的震惊，一个眸底藏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少爷！阿木突然夺回星盘，您又教坏人！
尤黎笑着转动轮椅离开，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话：学会了吗？想学做生意，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凯恩呆立原地，手心里全是汗。
感觉自己似乎像一个白痴一样，说自己是五大家族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像，一直都是父亲撑着家里。
凯恩站在饭馆后院，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摊开手掌，掌纹间还残留着今日处理食材时沾上的香料气味，这双本该执掌家族权柄的手，如今最熟悉的是菜刀的重量。
又在发呆？阿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揶揄，大少爷该不会在算今天打碎的几个盘子值多少星币吧？
凯恩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
他凝视着井水中摇晃的倒影，那张与丹尼斯家族现任家主七分相似的脸，此刻沾着灶台的火灰。
阿木。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你知道为什么我做的甜点总是太甜吗？
少年护卫愣住了。
因为十二岁前，我吃的每块糕点都被测毒针扎过。
他忽然笑起来，眼角却泛红：现在想想，当年那些刺客要是改用盐，说不定早成功了。
夜风卷来厨房里宁玉哼的小调，混着炖肉的香气。
阿木沉默地摸出随身匕首，刀柄上刻着家徽，那是尤黎给他的成人礼。
我比你好点。他粗声粗气地说，实验室至少直接灌毒药，不用假装温情。
两颗流星划过天际。
老板娘知道吗？阿木突然问，关于你...
她知道我离家出走。
厨房后门一声打开，宁殊探头：凯恩大叔！妈妈说宵夜有你最爱的蜂蜜馅饼，要不要来吃一口。
宁缺突然噤声。
月光下，他看见凯恩脸上有水光闪动。
就来。凯恩转身时已换上明朗的笑容，顺手揉了揉阿木的头发，明天教你做甜点？保证不下毒。
阿木挥着匕首追打他，两个少年的影子在月光下纠缠。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尤黎的轮椅静静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