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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曦光透过层叠帐幔,滤成朦胧光点,坠在寝殿的华贵地毯上。

谢清予赤足坐在妆台前,乌黑如绸的长发流水般披散肩背,带着初醒的柔软微倦。

镜中映出的女子,眼波流转间比平日更添几分润泽媚色,恰似春雨浸润过的芍药,秾丽得惊人,无声昭示着昨夜的放纵与欢愉。

扶摇静立其身后,仅着一袭素白绸缎常服,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肌理匀称的胸膛与明晰锁骨,上面尽是青青红红的印记。

他手中执一把温润白玉梳,正轻柔梳理着掌中青丝。

谢清予轻轻阖眼,神思渐次清明。

今日是七月十八,谢晟大婚之期。

昨日长春会馆内,有人欲借李牧设计谢晟……这意味着,谢晟对李牧那份不容于世的隐秘情愫,已为人窥破!

对方昨日既敢出手试探,那么今日这场牵动多方视线的婚事,岂会甘心任其风平浪静?

她自不在乎谢晟颜面,更乐得见他焦头烂额,今日新人在侧,旧情如刺,若再有人借题发挥……

镜中那张慵懒含媚的面容,缓缓笼上一层寒霜,扶摇察觉她倏然沉凝的眉宇,执梳的手微微一顿:“殿下?可是昨夜未曾安枕,有些倦了?”

“……无妨。”谢清予摇首,嗓音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

她只是在思忖,幕后之人究竟是宫里那位,还是……谢昶?

以其心机城府,窥破谢晟对李牧的心思,想来并非难事。

搅动这潭浑水,令六皇子于此关头颜面扫地,乃至陷入万劫不复,于他而言,确是良机!

赤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在晨辉中轻轻摇曳,谢清予看着镜中的璀璨的碎芒,眸光微凛……无论何人布局,今日这场婚事,恐难安宁。

黄昏时分,六皇子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朱红大门前车马络绎,贺喜之声不绝于耳,一派喧阗喜庆。

然当花轿缓缓停稳,门前等候的宾客却不约而同静了一瞬——六皇子谢晟并未亲迎,只由内廷礼官领着侍女上前,将新娘自轿中引出。

这般冷待,让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宾客中传来几声极轻的议论,又很快淹没在喧天的锣鼓声中。

终究是天家贵胄,即便落了新娘颜面,又有谁敢置喙半句!

红绸牵引着新娘迈过火盆,迤逦行至正堂。

又等了片刻,谢晟方姗姗而来,一身大红喜服衬得面容清俊,只那双眸子沉邃如夜,不见半分喜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礼官引导新人行礼,仿佛眼前这场盛大典礼与自己无关。

正当礼官高唱“夫妻对拜”时,异变陡生。

不知何处袭来一阵邪风,竟将新娘头上盖头骤然掀落!

满堂霎时寂然。

盖头下露出一张姣好容颜,柳眉杏眼,妆容精致,可那双眸中却盈满清泪,于烛光下莹然闪烁。文氏惊慌失措,慌忙以袖掩面,然那梨花带雨之态早已落入众人眼中。

堂下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私语,目光在谢晟与文氏之间来回逡巡,意味不明。

谢晟眸色幽寒,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低声冷嗤:“嫁与我,便这般委屈?”

文氏浑身一颤,抬眸对上他冰冷视线,泪珠更是簌簌而落,她唇瓣微启,似乎想解释什么,终是缄口不言,只委屈地垂落眼帘。

“新妇落泪,本是常情,终究是离别亲眷。”谢清予缓步上前,弯腰拾起盖头,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亲手为新娘重新盖上,声音温和道:“清风贺喜,永缔同心。”

恰在此气氛稍缓之时,一道慵懒含谑之声自宾客中响起:“六殿下与九皇子手足情深,安平公主对六皇子妃亦这般亲近,当真兄友弟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昭武大将军之子朗卓缓步而出,锦衣玉扇,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痕。

此言听着似是暗讽六皇子与九皇子之间的龃龉,然谢清予眸光微闪,品出了一丝别样阴冷。

果不其然,不待有人接话,朗卓忽以扇轻击掌心,朝谢晟拱手:“六殿下勤勉,大婚前日犹不忘与状元郎同驾切磋学问,实在令人钦佩!”

言毕,他缓缓直身,眼波隐现挑衅:“昨日见殿下自永安侯府马车而下,还以为眼误呢!”

话音落定,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此前关于谢晟的断袖传闻虽未坐实,然这骤提前的婚期,已令那层遮羞布岌岌可危。

朗卓此言,无异于将其彻底扯落,明示二人关系非同寻常。

一时间,所有目光皆聚焦于谢晟身上,联想他方才面对新娘时毫无喜色的面容,众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蔓延。

谢晟面色阴沉欲滴,下颌紧绷,攥紧的拳背上青筋隐现,周身散发的寒意几欲冻结周遭空气。

正当此时,谢清予轻轻一笑,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凝滞。

她眼波流转,看向朗卓,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六皇兄昨日车辕故障,方才借用永安侯府马车回城,至于同乘一驾?”

她红唇微勾,掠过一抹戏谑:“昨日还是本宫顺路送李公子回府,怎么,朗二公子对此亦有兴致?”

朗卓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视线在谢清予与面色铁青的谢晟之间流转:“公主殿下与六殿下皆对李公子青眼有加,倒让在下好奇,这位状元郎究竟有何等魅力了。”

其言外之意,竟是将李牧形容成了一个周旋于天家贵胄之间,巧言令色、以色侍人的佞臣无异。

谢晟眸中寒意更盛,猛地盯向他:“你……”

“朗公子!”谢清予出言打断,她眼底掠过一丝冷芒,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慵懒姿态:“你既知悉得这般清楚,岂不知昨日李公子是受本宫所托,特意指点柳公子?本宫惜才,不忍明珠蒙尘,方劳烦状元郎。”

说完,一个容貌俊秀的年轻书生应声而出,走到谢清予身后,朝着谢晟和众人恭敬地一拱手,面带羞赧:“学生柳彦,才疏学浅,昨日幸得李大人指点,获益匪浅。不想竟因此引来诸多误会,实在惶恐。”

朗卓眼神一沉,正欲开口,谢清予却再次截断其话头:“好了!今日乃六皇兄大婚吉日,些许琐事,何须在此纠缠不休,平白耽误良辰!”

她眼尾微挑,目光似笑非笑落于朗卓那张俊朗却略显阴沉的面上,语气倏然转作轻慢暧昧:“朗二公子若真对昨日之事如此挂怀,改日大可来本宫府上,我们……细细分说,何必于此徒惹误会,咄咄相逼呢。”

此言一出,周遭宾客神色各异,投向朗卓的目光顿时微妙了起来,不乏探究与玩味。

谢清予此话,已将他攻讦谢晟之言,顷刻扭转成因私情而生的迁怒和攀扯!

礼官此刻终于回神,趁此诡谲寂静,连忙运足中气,高声唱喏:“吉时已到,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