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公寓里一片沉寂。沈未曦确认容景深主卧的灯已经熄灭许久,才拿着手机,悄悄走进了隔音效果最好的书房。她反锁上门,心脏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呼吸,然后按照林薇提供的号码,拨通了那个属于温让前护工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沈未曦紧绷的神经上。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放弃时,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喂?”一个略显苍老、带着浓重口音、充满警惕的女声传来。
沈未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友善:“您好,请问是张淑兰女士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的身份:“你是谁?怎么有这个号码?”
“张阿姨,您好。冒昧打扰您。我叫沈未曦,是……温让的朋友。”沈未曦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我有些关于温让的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温让……”听到这个名字,张淑兰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警惕性似乎更高了,“他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打来了!”
眼看对方要挂电话,沈未曦急忙说道:“张阿姨,请您等一下!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但温让走得不明不白,我作为他曾经的朋友,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没有恶意!我听说您在他去世前一直照顾他,或许……或许您注意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她的话语带着真诚的恳切和对过往的怀念。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只能听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沈未曦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
良久,张淑兰才再次开口,声音低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都过去的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人……我们惹不起的……”
“哪些人?”沈未曦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追问道,“张阿姨,您说的是哪些人?是不是有人威胁过您?温让的死,是不是不是意外?”
“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张淑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恐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挂了!”
“张阿姨!请您……”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在沈未曦耳边回响。
她握着发烫的手机,靠在书桌上,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张淑兰的反应,几乎印证了她的猜测!温让的死,绝对有问题!“那些人”、“惹不起”——这几个词像冰锥一样刺进她的心里。是谁?容家?苏家?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张淑兰的恐惧是真实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却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出来。
这次通话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却让沈未曦更加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温让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她将通话记录删除,收拾好心情,正准备离开书房,门却被从外面敲响了。
沈未曦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缩。是容景深?他听到了?
她强作镇定,打开房门。容景深穿着睡袍站在门外,头发微湿,似乎刚洗过澡,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和握在手里的手机。
“这么晚,在跟谁通话?”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沈未曦握紧了手机,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一个朋友。讨论一些工作上的细节。”
“工作?”容景深挑眉,显然不信。什么样的工作需要在深夜反锁书房门讨论?
“容总连员工的私人通话也要过问吗?”沈未曦不想与他纠缠,试图用反问摆脱困境。
容景深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向前一步,逼近她。沐浴后清新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固有的冷冽瞬间将她笼罩。
“沈未曦,”他低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试图看进她眼底深处,“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一切,都与容氏息息相关。不要做任何……会带来麻烦的事情。”
他的警告意味十足。
沈未曦心头一紧,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关于温让?还是关于她正在进行的调查?
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挺直脊背:“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不劳容总费心。”
两人在书房门口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他探究的目光与她强装的镇定在空气中碰撞。
最终,容景深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主卧。
沈未曦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与容景深的每一次交锋,都让她心力交瘁。
她看着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微光,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调查温让的死因,就像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而容景深,这个她曾经爱过、如今恨着的男人,似乎既是她想要逃离的牢笼,也可能……是她探寻真相路上,最大的障碍,或者,是那把唯一能劈开迷雾的利刃?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茫然。
夜色更深,真相的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而情感的漩涡,也愈发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