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门被推开的瞬间，周野已经把干扰盾握在手里。
“莉娜？”见来人是莉娜，周野这才松了口气。
莉娜比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卡姆和三名沙盟成员。
甄尧学站在控制台前，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五十八分。
“还有两分钟。”他说，“等江晓信号。”
通讯频道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接着江晓的声音响起：“装置能量波动正常，守卫换岗完成。你们有十二分钟窗口期，超过这个时间，下一轮抽取就会启动。”
“收到。”甄尧学看向莉娜，“出发！”
莉娜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胸前，掌心银光缓缓旋转。空气像被刀划开，一道狭长的空间裂隙出现在岩壁阴影处，海水无声翻涌，却无法侵入那片静止的领域。
“走！”周野低喝一声，率先冲进裂缝。
穿过空间门的刹那，眼前景象骤变。
灰蓝色的海底岩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属通道尽头一排排昏红的警示灯。
他们正站在基地底部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内，头顶是厚重的合金顶板，脚下踩着微颤的钢板。
周野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警报触发。他回头打了个手势，沙盟成员立刻分散，两人守住入口，其余人跟上周野向关押区推进。
“按计划，从下方切口进入。”他压低声音，“别碰主线路，那些导能管带电。”
卡姆单膝跪地，手掌贴住地面。几秒后他皱眉：“结构不稳，岩层承受力快到极限了。一会打起来，整片区域都会塌。”
“那就快点收工。”周野冷笑，从战术包里取出一块黑色模块，接上干扰盾的输出端口。蓝光一闪，整个小队的能量信号瞬间归零。
前方通道尽头是一道双层力场门，泛着幽蓝的光。周野靠近，在锁控面板上输入一串代码，那是江晓提前破解的应急协议。
不管他怎么努力，那门都是纹丝不动。
“妈的，被锁死了！”他低声骂了一句。
“让我来。”一名沙盟成员蹲下，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沙锥，轻轻插入面板缝隙。
沙粒如活物般钻入内部电路，几秒后，力场闪烁两下，缓缓消散。
“流沙导线，老办法了。”那人咧嘴一笑。
周野没二话不说，抬脚踹开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关押区比想象中更安静。
上百具金属架整齐排列，每个架子上都躺着一个人，胸口连着导能片，身上缠着合金链。
有些人还在微微抽搐，更多的人已经闭着眼，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开始解人。”周野冲向最近的一排，“优先救还能动的。”
他一把扯断锁链接口，扶起一个年轻男人。
对方睁开眼，瞳孔涣散，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我们是来救你的。”周野把他交给身后的沙盟成员，“送出去。”
另一边，两名觉醒者已经被背上了同伴的肩。他们脸色苍白，身体轻得不像活人。
一个女人在被抬过周野身边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你们……”她声音嘶哑，像是喉咙被砂纸磨过。
周野点头：“别怕，我们接你们回家。”
她嘴角动了动，松开了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撤离人数不断上升。
莉娜站在空间门另一侧，不断引导获救者通过。她的额角渗出汗珠，呼吸开始不稳，连续开启传送门对体力消耗极大。
“还剩二十多个。”她喘着气说，“我能撑住。”
“快了。”甄尧学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外面已经开始集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话音未落，远处已经传来脚步声。
周野抬头，看见三名守卫从主通道冲进来，身上穿着镶嵌黑洞碎片的护甲，每一步都让地板震颤。
“封印！”陈雨桐的声音炸响。
她站在基地外侧的掩体后，双手猛地推出，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封”字虚影，金光落下，三名守卫动作瞬间迟滞。
甄尧学紧随其后，指尖划出数道透明弦线，精准切入护甲连接处。只听几声脆响，碎片脱落，护甲崩解。
“卡姆！”甄尧学吼道。
卡姆双手拍地，岩层轰然隆起，一道石墙拔地而起，横在敌我之间。
紧接着，他又在关押区外围构建出一圈半圆形掩体，将营救路线包裹其中。
“再拖下去，顶板要塌了！”他咬牙低吼，“最多还能撑五分钟！”
“最后一批！”周野冲进最内侧的架子区，发现还有七个人没被转移。其中五个已经被人抬走，剩下两个躺在角落，身上导能片仍在闪烁红光。
他扑过去，伸手去拆锁链。
可刚碰到接口，心里就是一沉。
两人都没有呼吸了……胸口的导能片还在工作，但身体已经冰冷，能量彻底枯竭。
“喂！”他摇晃其中一人的肩膀，“醒醒！起来！”
“艹！”
他猛地撕开干扰盾的能量模块，直接按在那人胸口，强行注入平衡能量。可那具身体依旧毫无动静。
“不行……来不及了。”沙盟成员站在他身后，声音沉重。
“再来一次！”周野又试了一遍，手指发抖。
远处传来爆炸声，掩体外的战斗越来越近。陈雨桐的“封”字已经暗淡，甄尧学正在边战边退。
“周野！”莉娜在空间门前大喊，“门要关了！必须走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张年轻的脸，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水珠，像是哭过。
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然后他慢慢抱起那人，转身冲向空间门。
海流在耳边呼啸，石块开始从顶部落下。卡姆撑着最后一道石墙，整个人半跪在地，额头青筋暴起。
“走！”他嘶吼。
周野抱着人跃入空间门的最后一瞬，身后整片通道轰然坍塌。
回到指挥舰时，天还没亮……甲板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获救的觉醒者被陆续安置在临时医疗区，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战友的名字，也有人只是呆坐着，眼神空洞。
周野站在甲板边缘，手里还抱着那个没能救回来的人。他没放下，也没说话。
甄尧学走过来，看了眼尸体，低声说：“不是你的错。”
“我们早该来的。”周野声音很轻，“早两个小时，他们还能睁眼。”
甄尧学没接话，只是拍了下他的肩。
远处，莉娜靠在舱壁上，累得直不起腰。卡姆坐在地上，一只手还在微微发抖。
陈雨桐被两名医护人员扶着坐下，脸色惨白。她刚才为了维持封印，几乎耗尽了所有能量。
“九十八人获救。”江晓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提炼程序中断，装置进度停在85%。”
短暂的沉默后，甄尧学开口：“带回遗体，登记身份。通知家属的事……晚点再说。”
甲板上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乱了周野额前的碎发。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脸，终于把人轻轻放在担架上。
他有些失措的蹲下，一拳砸在甲板上。
远处海面泛起微光，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
周野抬起头望着那道光发愣，直到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只见甄尧学推着周明远从医疗舱出来。
“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周野低声说。
周明远抬手摸了摸胸口的衣袋。那里鼓着一块硬物，边角压得布料发皱。
他的手指抠进衣袋，慢慢抽出一本皮质册子。封面发黄，边缘磨损严重，中间一道划痕像是被利器割过。
“平衡组织的绝密日志。”他说，“我一直贴身带着，现在……”
陈雨桐这时也走了过来，脸色还没完全恢复，走路有些虚浮。她看到那本册子，瞳孔一缩。
“这东西……真的存在？”
“不止存在。”周明远翻开第一页，纸张脆得几乎要碎，“它记录了我们怎么变成今天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