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震动停了五秒，又过了几分钟，走廊依旧安静。江临渊靠在墙边，眼皮沉重，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上官玥坐在他旁边，右手压着左臂，血纹的颜色比刚才深了些，皮肤下那条红线微微跳动。
背包侧袋里的香突然热了一下。
他猛地睁眼，手指立刻握紧香身。不是燃烧的热度，是温的，像太阳晒透后的布料贴在掌心。系统界面无声浮现：【检测到异常灵力波动，荒山聚灵阵区域触发紧急签到】。
“出事了。”他低声说。
上官玥抬头：“哪里？”
“荒山那边。”他撑着墙站起来，腿有些发软，“聚灵阵出问题了。”
她没问为什么，直接扶着墙起身，短剑插回腰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声音很轻。夜风从走廊尽头吹进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
走到校门口时，江临渊回头看了一眼校长楼。灯还亮着，但没人出来。他知道陈慕白已经去拿镇雷峰的钥匙，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
荒山在校园北侧，是一片废弃的绿化带，平时没人去。聚灵阵是江临渊用签到得来的阵纹碎片布下的，用来培育灵植。阵眼在一处低洼地，周围种了几株青藤草和月见露，都是能吸收灵气的低阶植物。
还没走近，就看见黑雾从地面往上冒，像水汽一样翻滚。靠近后发现，那些青藤草全枯了，叶子发黑卷曲，一碰就碎。月见露的根茎裂开，流出暗红色的汁液，气味刺鼻。
江临渊蹲下检查阵眼石。石头表面原本刻着淡绿色的符文，现在被一层黑膜覆盖，符文扭曲变形。他伸手想擦，指尖刚碰到石头，一股寒意顺着手指窜上来。
系统提示弹出：【魔气含噬魂术，不可直接吸收】。
他立刻收回手。
“这不对。”上官玥站在三步外，掌心浮起一点银光，剑元探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银光接触到黑雾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猛地缩回。“里面有炼器残毒，和我父母当年用的‘噬灵阵’类似。”
江临渊盯着她：“你是说，有人动过这个阵？”
她没回答，只是皱眉看着阵眼方向。
这时，一道人影从山坡上走下来。
秦无涯穿着灰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走到阵眼前，把烟掐灭，随手扔在地上。
“你们来得挺快。”他说。
江临渊没应声。他看着秦无涯的手。那人蹲下身，手掌按在阵眼石上，掌心泛起暗红光芒。黑雾立刻向他掌心汇聚，像水流一样钻进皮肤。
“别吸！”江临渊喝了一声。
秦无涯头也没抬：“我知道它有毒。”
“系统警告了，这是被污染过的魔气。”
“所以我才要吸。”他抬起脸，眼神有点沉，“把它控制住，总比让它扩散好。”
话音落下，黑雾流动更快了。秦无涯闭上眼，呼吸变慢，额头渗出汗珠。他的手臂上浮现出细密的黑线，顺着经脉往肩膀爬。
江临渊往前一步：“够了！再吸你会被反噬！”
秦无涯睁开眼，冷笑：“你懂什么？这种级别的魔气，我还压得住。”
江临渊不再说话，右手伸进背包，摸到了冰魄灵珠。这是上次签到游泳馆时得到的东西，一直留着没用。他握紧珠子，寒气立刻顺着掌心蔓延上来。
他抬手，把灵珠甩向阵眼。
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砸在阵眼石正中央。轰的一声，寒气炸开，黑雾瞬间凝结成霜，附着在石头表面。阵眼周围的地面结了一层薄冰，连枯死的植物都被冻住。
秦无涯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两步。他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皮肤裂开几道细口，渗出血丝。血是黑的。
“你干什么？”他盯着江临渊。
“封住阵眼。”江临渊喘了口气，“这东西不能留。”
秦无涯站直身体，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眼被冰封的阵眼，又看向江临渊，嘴角扯了一下：“多管闲事。”
说完，他转身就走。
江临渊没拦他。他看着秦无涯的背影消失在山坡后面，才慢慢松开紧绷的肩膀。刚才那一击耗掉了他最后一点力气，现在连站稳都有点吃力。
上官玥走过来，蹲下查看阵眼。冰层很厚，符文完全被盖住。她伸手碰了碰冰面，指尖传来刺骨的冷。
“这个阵废了。”她说。
“嗯。”
“得重新布一个。”
“现在没材料。”
她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冰层下的黑痕。那东西还在动，虽然被冻住，但像有生命一样在挣扎。
江临渊靠着一块石头坐下，呼吸渐渐平稳。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冰魄灵珠的寒气还没散，指尖发麻。背包侧袋的香恢复了常温，布料软软地贴着手掌。
“刚才……”上官玥忽然开口，“他袖子里有光。”
“我也看到了。”江临渊点头，“血红色的，一闪就没了。”
“和周云鹤身上的一样。”
“对。”
两人沉默下来。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尖锐短促。风从山顶吹下来，卷起地上的枯叶。江临渊抬头看天，云层很厚，看不见月亮。
“我们得回去。”他说。
“嗯。”
她扶着石头站起来，动作有点慢。右臂的血纹又往下移了一点，接近手腕。她把袖子拉下来盖住。
江临渊也起身，背上包。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冰封的阵眼，转身朝山下走。
上官玥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下。
“等等。”
江临渊回头：“怎么了？”
她没看他，而是盯着自己刚才扶过的那块石头。石头表面有一道裂痕，里面渗出一点点黑水，正顺着石缝往下流。
她蹲下，用剑尖挑了一滴。
黑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响，像是腐蚀了泥土。
江临渊走回来，蹲在她旁边。
“这不是普通的魔气。”她低声说，“它在生长。”
他盯着那滴黑水，没有动。
远处教学楼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