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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惊险逃脱,终见高层

第 206 章:惊险逃脱,终见高层

议事厅的八根牛油烛烧得正烈,烛芯爆出的火星像碎金般落在楠木长桌上,烫出一个个浅褐色的小印,很快又被滴落的蜡油覆盖。蜡油顺着烛台往下淌,在底座积成半指厚的琥珀色硬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的蜡香,混着陈年墨汁的微苦、旧木头的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那是方才黑衣人溅在桌布上的血,正慢慢浸透粗布纤维,留下暗紫的印记。

路智的佩剑斜指地面,刃口上三道新添的缺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剑是飞燕去年在江南姑苏的 “老铁匠铺” 亲手打的,当时她蹲在铁匠炉旁,看着通红的铁坯被锤打成剑形,笑着说:“路智,剑是君子骨,你得用它护着该护的人 —— 比如那些等着学琴棋的孩子,比如书院里的典籍。” 此刻剑脊上沾着的血正顺着凹槽往下滴,“嗒” 地落在桌角的青瓷茶碗里,漾开一圈暗红的涟漪。碗底还沉着半片没泡开的龙井,是温长老早上喝剩的,此刻混着血水,散发出一股铁锈与陈茶混合的怪味,刺得人鼻腔发紧。

“守住门口!别让他们靠近长老!” 路智的喊声冲破喉咙时,带着股被浓烟呛出的沙哑。他甚至能尝到自己嘴角的血腥味 —— 方才被黑衣人刀风扫过脸颊,虽没破皮,却震得牙龈渗血,那腥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久久不散。他踏前一步,剑刃带着破风的 “咻” 声,劈向最近的黑衣人。对方穿着玄色劲装,布料粗硬,剑刃划过的瞬间,先是 “嗤” 的裂帛声,紧接着是温热的血溅在手腕上的触感,黏腻得像刚熬好的麦芽糖,让人下意识想甩开,却又不敢分神。

可刚解决掉这个,两个黑衣人就从左右扑来。左边那人的长刀直刺他胸口,刃口带着股刺鼻的铁腥味,像是刚从潮湿的兵器库拿出来,还裹着铁锈的气息;右边那人则瞄准他的腰侧,刀风刮得衣料 “哗啦” 作响,像深秋的落叶被狂风卷起。路智急忙后退,脚下却被打翻的梨花木椅绊倒 —— 这椅子是前朝的旧物,椅腿上还刻着 “嘉靖丁未年造” 的小字,此刻撞在青石板上发出 “哐当” 的脆响,椅腿应声裂了道缝。他踉跄着跌坐在地,后背的旧伤瞬间被牵扯,那是上次巷战被黑衣人的镖尖擦过的地方,此刻像是有把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肉上,疼得他眼前发黑,连握剑的手都抖了一下,剑刃在地上磕出一串火星。

“路公子!” 柳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清亮得像雨后的溪流。路智抬头时,正看到她将断成两截的短笛攥在左手里。那笛是湘妃竹做的,竹管上还刻着 “兰心” 二字 —— 是柳儿母亲临终前刻的,当年母亲教她吹《鹿鸣》时,总说 “笛音要清,人心要正”。此刻断口处的竹纤维刺得她掌心发红,渗出细小的血珠,可她半点没在意,右手握着半截断剑 —— 是从地上捡的守卫配剑,剑刃锈迹斑斑,却依旧被她握得紧紧的,指节泛白,朝着袭向路智后心的黑衣人刺去。

短笛突然被她吹响,尖锐的笛声像一把无形的锥子,刺得黑衣人下意识捂耳。这笛声柳儿练过无数次,原本是为了在蒙学给孩子们伴奏,此刻却成了武器。路智趁机在地上翻滚,避开砍来的长刀,粗糙的青石板磨得他手肘生疼,却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反手一剑,精准地刺中对方的手腕,剑刃穿透皮肉的瞬间,能感受到骨头的阻碍。“啊!” 黑衣人痛呼一声,长刀 “哐当” 落地,手腕上的血喷溅出来,落在旁边的古籍上 —— 那是一本《论语集注》的抄本,纸页瞬间被染红,像开了一朵暗红的花。

“你们快走!老夫还能撑一会儿!” 林伯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股老松般的苍劲。路智转头时,看到老人拄着那根枣木拐杖,杖身已经被刀劈出三道深痕,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木茬 —— 这拐杖是他父亲传下来的,当年父亲在江南棋社当账房,用这拐杖打跑过偷棋谱的小贼。林伯的额头渗满冷汗,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流,在下巴处汇成小滴,却依旧将两位白发长老护在身后。他的拐杖每一次挥出,都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杖头的铜箍 “当” 地撞在黑衣人的刀背上,震得对方手臂发麻,逼得他们不敢靠近。

书院的守卫们也在拼死抵抗。领头的守卫叫赵武,是退伍的老兵,左脸上还留着一道刀疤 —— 那是当年守边关时,被匈奴人的弯刀划的。此刻他的左臂被刀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浸透了灰色守卫服,在衣料上晕开一大片暗红,却依旧用右手握着长枪,枪杆被他攥得发白。“兄弟们,守住!不能让这些杂碎毁了书院!” 他的吼声里带着股军人的悍劲,身后的四个守卫也跟着喊,声音虽有些颤抖,却没一个后退。可黑衣人显然是训练过的,他们的刀快、准、狠,每一刀都朝着要害去,招式里带着股邪性 —— 不是普通的江湖路数,倒像是军队里的杀人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三个守卫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四个也个个带伤,长枪的枪头都被砍得变了形,像被啃过的骨头。

“砰!” 赵武的长枪突然被黑衣人斩断,断枪头飞出去,撞在烛台上,打翻了一根牛油烛。烛火落在地上,点燃了散落的宣纸 —— 那是温长老刚写好的《礼乐考异》批注,纸页 “噼啪” 地燃烧起来,黑色的灰烬随着热气往上飘,落在众人的头发上、衣服上。路智刚要去灭火,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绕到侧面,像头豹子般悄无声息地靠近。这人身形比普通黑衣人高半个头,肩宽背厚,腰间的刀鞘上刻着蛇纹记号 —— 和草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在烛火下格外狰狞。他的目标直指李崇文 —— 李崇文是书院负责安防的核心,腰间还挂着调动守卫的令牌,只要杀了他,剩下的人就会群龙无首。

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刀泛着冷光,刀身上还沾着之前守卫的血,在烛火下泛着暗红。他脚步很轻,像猫一样踩着地上的阴影,几乎听不到声音。长刀举起时,刃口映着跳动的烛火,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朝着李崇文的后心劈去。

“小心!” 路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后背的疼痛都忘了。他顾不上身前的黑衣人,拼尽全力朝着李崇文冲去,右手的佩剑还卡在一个黑衣人的刀缝里,只能用身体去挡。“嗤” 的一声,黑衣人的长刀划破了他的后背,劲装瞬间被染红,温热的血顺着脊椎往下流,在裤子上积成小洼,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可他硬是在长刀落在李崇文身上前,用自己的肩膀扛住了这一击 —— 刀刃砍进了皮肉,却没伤到骨头,他能感受到刀身的冰凉透过血肉传来,还有黑衣人手上的力气,像要把他劈成两半。

“叮!” 佩剑终于从刀缝里挣脱,路智反手一剑,用尽全身力气刺中那高大黑衣人的小腹。对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剑,剑刃上的血顺着伤口往外涌,染红了他的玄色劲装。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一口血,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眼睛还圆睁着,像不敢相信自己会输。

“是我连累了你。你后背的伤……” 李崇文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路智,手指碰到他后背的血迹时,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 那血是温热的,还带着股铁锈味,让他想起当年在军中,战友受伤时的场景。他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伸手想帮路智按住伤口,却被路智推开。

“别管我!” 路智打断他,声音因为疼痛有些发颤,却依旧透着股坚定。他的余光瞥见更多黑衣人朝着这边涌来,为首的黑衣人正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刀,眼神里满是杀意,像要把他们生吞活剥。“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

“跟我来!” 林伯突然大喊一声,他拄着拐杖,踉跄着跑到议事厅角落的墙壁前。那面墙是青灰色的砖墙,砌得很整齐,看起来与其他墙面并无不同,只是中间有一块砖的颜色稍深,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莲纹 —— 花瓣的线条很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人工雕刻的。“老夫年轻时在书院当差,负责修缮古籍,二十年前整理阁楼时,偶然发现了这条密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股回忆的怅然,“当时阁楼的地板朽了,我掀开换地板,看到下面有块刻着‘大业三年’的砖,撬开后就看到了这条道。”

他说着,伸手按住那朵莲纹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都快要嵌进砖缝里。“咔嗒” 一声轻响,莲纹砖缓缓向内凹陷,紧接着,整面墙竟然朝着一侧滑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暗门里黑漆漆的,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淡淡的泥土腥气,像是很久没有过人迹 —— 确实,除了林伯,这些年没人再用过这条道。

“快进去!” 林伯催促道,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发出 “笃” 的脆响,示意众人抓紧时间。路智立刻扶着李崇文,将他往暗门推:“李大人,您先进。” 李崇文还想推辞,却被路智的眼神制止 —— 此刻不是谦让的时候。路智又对柳儿说:“柳儿姑娘,护着长老们进去,小心脚下。”

柳儿点点头,扶着左边的白发长老 —— 那是研究《礼记》的周长老,今年七十二岁,头发全白了,却依旧精神矍铄。此刻老人的手抖得厉害,却依旧紧紧抱着一本《礼记正义》—— 这是他花了三年时间,亲手补缀的唐代写本,书页上还留着他的墨迹。“周长老,小心脚下,里面黑。” 柳儿轻声提醒,同时用断剑挡住靠近的黑衣人 —— 那黑衣人想趁机冲过来,却被柳儿的断剑划到了脚踝,疼得他跳起来,错过了机会。

赵武和剩下的三个守卫则留在最后,他们用身体堵住门口,长枪、断刀一起上,像一堵墙般挡住黑衣人的进攻。“你们快进!我们随后就来!” 赵武大喊着,用身体挡住砍来的长刀,后背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后背往下流,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依旧死死地挡在门口。他想起当年在边关,也是这样挡住匈奴人的进攻,那时他身边有战友,现在他身边有兄弟,还有书院的典籍要护,绝不能退。

“赵大哥!” 路智刚要回头,想让赵武一起走,就被林伯拉住:“别管了!他们是守卫,知道怎么脱身!” 说着,老人将他推进暗门,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伸手转动内部的一个铜环 —— 那是暗门的锁,铜环上还刻着蛇纹,和玄影教的记号不一样,是隋代的祥云纹。“轰隆” 一声,墙面缓缓合上,将黑衣人的叫骂声和刀砍声隔绝在外,只留下门板震动的 “咚咚” 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沉重而急促。

暗门内一片漆黑,只有墙壁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像远处的星子。路智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站不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伸手摸了摸后背,摸到一手黏腻的血,血腥味混着密道里的霉味,让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 胃里空荡荡的,只有早上吃的半块干饼,此刻却只想吐。

“这密道通向哪里?” 路智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透着股坚定,像暗夜里的一点光。

林伯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好一会儿才吹亮 —— 火折子的芯是艾草做的,还混着些硫磺,燃烧时发出 “滋滋” 的轻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微弱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脸,老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依旧镇定。“直通高层议事厅的后院。这条道是隋大业年间修的,当时隋炀帝设‘崇文馆’,这书院是崇文馆的分支,为了在战乱时疏散重要典籍,就修了这条密道。后来书院扩建,就把它封了,只有老夫和几个老杂役知道。” 他说着,将火折子递去路智,“你拿着,前面的路不好走,青石板上有青苔,滑。”

火折子的微光只能照到身前两步远的地方,更远的地方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路智接过火折子,指尖触到火折子的竹管,带着点温热的触感。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密道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有的地方因为潮湿,长了薄薄的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像踩在冰上。每走一步,青石板都会发出 “吱呀” 的沉闷声响,像是石板随时会裂开,让人心里发慌。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年搬运典籍的划痕,有的地方还能看到模糊的刻字,林伯凑过去看了看,说那是 “隋大业三年,运书百箱,护书十卒” 的字样 —— 没想到这条为了守护典籍而修的密道,如今成了他们躲避追杀的生路。

密道里很潮湿,顶部时不时有水滴落下,“嗒嗒” 地打在众人的衣衫上。有一滴正好落在路智的脖子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像被冰针扎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看,柳儿正扶着周长老,走得很小心,她的裙摆已经被墙壁上的潮气打湿,贴在腿上,却依旧把断笛攥在手里,像是握着最后的希望。赵武和三个守卫跟在最后,赵武的左臂还在流血,血顺着手臂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他用右手扶着墙,尽量不发出声音,却还是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

“路公子,你的伤……” 李崇文走在路智身边,看着他后背渗出的血越来越多,已经染红了大半件劲装,声音里满是担忧,“要不要先停下来,简单包扎一下?我这里有伤药。” 他说着,就想从袖中掏伤药 —— 那是他常备的金疮药,用瓷瓶装着,是军中的秘方,止血很快。

路智摇了摇头,脚步没有停,声音却柔和了些:“李大人,不用了。先找到其他高层,把玄影教的阴谋说清楚才重要。论道堂里还有那么多典籍,晚一步,说不定就被烧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论道堂里的景象 —— 那本南宋刻本《论语集注》放在最显眼的书架上,书页已经泛黄,边角有些卷曲,却依旧被温长老用细纸小心地包着。上次他和温长老讨论这本书时,温长老还说:“这书里藏着朱子的心血,丢了,就是丢了儒家的根。” 还有那套《礼乐考异》,是林伯年轻时从江南旧书铺淘来的,里面夹着林伯父亲的批注,字字都是对礼乐的珍视。他不能让这些典籍毁在玄影教手里,绝不能。

走了约莫两刻钟,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快到了!” 林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像是看到了希望。众人加快脚步,朝着光亮处走去。走出密道时,一股清新的槐花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密道里的霉味和血腥味 —— 那是高层议事厅后院的老槐树,树龄有上百年了,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

他们站在一处精致的小院里,院中央就是那棵老槐树,树干粗壮,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树皮上布满了深深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树下放着四张石凳,石桌上还摆着一个未收的棋盘,上面散落着几颗黑白棋子 —— 黑棋围着白棋,像是陷入了困境,显然是高层们议事前下的,还没分出胜负。此时天刚蒙蒙亮,晨光像一层淡金色的纱,笼罩着整个小院,槐树上的露珠还没落下,在晨光中泛着亮晶晶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钻。

“终于出来了!” 柳儿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她扶着周长老坐在石凳上,石凳带着清晨的凉意,透过衣衫传到皮肤上,让人清醒了几分。周长老颤抖着打开怀中的《礼记正义》,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到书页没有损坏,只是封皮沾了点潮气,才松了口气,对柳儿说:“好孩子,谢谢你。若不是你,这书说不定就毁在密道里了。”

路智靠在槐树上,后背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的青草上,打湿了一小片草叶。他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草纸和《历代秘符考》,确认都还在 —— 草纸被他贴身藏着,放在里衣的口袋里,上面沾了些他的血迹,却依旧完好,上面的字迹还能看清;《历代秘符考》的封皮有些磨损,边角被火折子的微光照得泛白,却没影响里面的内容,尤其是记载蛇纹符的那一页,还夹着他之前做的标记。

“李大人,我们现在就去见其他高层吧,时间紧迫,玄影教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新动作。” 路智强撑着站直身体,每动一下,后背的伤口都像被撕裂一样疼,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把声音放得平稳,不想让其他人担心。

李崇文点点头,伸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衫 —— 路智的劲装后背已经被血浸透,看起来有些狼狈。“跟我来,高层们应该都在议事厅里 —— 昨天收到赵武的消息,说发现黑衣人在论道堂附近徘徊,形迹可疑,他们一早就在商议对策,想加强防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守卫,加派了人手在论道堂和典籍库,只是没想到…… 他们还是动手了,而且这么快。”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责,像是在怪自己防备不够。

众人跟着李崇文,穿过一条回廊。回廊两侧种着一排竹子,青竹修长,竹叶在晨光中泛着绿,看起来生机勃勃。晨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跳动的音符。竹风吹过,竹叶 “沙沙” 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安慰众人紧绷的神经。柳儿走在最后,她悄悄将断笛收进袖中,指尖轻轻摩挲着断口处的竹纤维 —— 这笛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虽然断了,却依旧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想起母亲教她吹《鹿鸣》时的场景,母亲坐在窗前,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撒了层金粉,而现在,她要带着母亲的期望,守护好书院,守护好文化的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高层议事厅的正门。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低声的议论声,夹杂着翻书的 “哗啦” 声和茶杯碰撞的 “叮” 声。走进厅内,路智看到七位书院高层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楠木长桌旁,个个面色凝重。长桌是明代的旧物,表面泛着温润的包浆,上面放着几张纸条,都是之前散布的谣言告示 —— 有说路智勾结黑暗势力的,有说路智毁了典籍的,其中一张上面还有模糊的指印,显然是被反复翻看,纸页都有些起皱了。

“李大人,你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为首的白发长老抬起头,他是书院的周长老,今年已经七十二岁,头发全白了,却依旧精神矍铄,眼睛很亮,像能看透人心。他的目光落在路智渗血的后背和柳儿断了的短笛上,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眉头皱了起来:“你们遇到危险了?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路智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怕牵扯到伤口,每动一下,后背的疼都像潮水般涌来。“周长老,诸位大人,晚辈路智,今日前来,是为了揭露一个关乎书院安危、甚至关乎文化复兴的大阴谋。” 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却依旧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像落在石上的钉子。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那张皱巴巴的草纸。因为被贴身藏着,草纸带着他的体温,还沾了些他的血迹,血渍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像在纸上画了几道不规则的线。“这是晚辈等人在杂役房后竹林发现的,是玄影教余孽策划的阴谋计划。” 他顿了顿,等高层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草纸上,才继续说道:“他们先是散布谣言,诬陷晚辈勾结黑暗势力,想逼晚辈离开书院,断了‘琴棋入儒’的传播;若这个计划不成,就纵火焚烧论道堂的典籍,嫁祸给晚辈,让众人以为晚辈是为了毁灭证据才烧书,彻底破坏文化复兴的根基,让玄影教的歪理有机会传播。”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历代秘符考》,小心翼翼地翻开,翻到记载蛇纹符的那一页。书页已经有些脆,他翻得很轻,生怕弄坏了,指尖在纸页上轻轻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这本书是唐代的典籍,里面记载,玄影教是隋末余孽,以‘蛇纹符’为记。几百年间,他们多次潜入书院、官署,焚毁典籍、散布谣言,意图以歪理取代儒道,让天下人都跟着他们走。” 他指着书页上的蛇纹图案,又指了指自己后背的伤口,“之前袭击我们的黑衣人,腰间的刀鞘上就刻着这种蛇纹符,与计划上的印记一模一样,连蛇的缠绕方向都没差。晚辈后背的伤,就是为了保护李大人,被玄影教的人砍的,刀上的蛇纹,晚辈看得很清楚。”

周长老接过草纸和古籍,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的手指很粗糙,是常年翻书、写字磨的,此刻捏着草纸,像是捏着一块烧红的铁。他仔细翻看草纸,当看到 “纵火焚论道堂,戌时三刻,用煤油浇典籍” 几个字时,手指猛地攥紧,草纸被捏得发皱,边角都被他捏得变形了。“竟有此事!这群逆贼,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带着股老年人的沙哑,却依旧很有力量。他将草纸递给旁边的温长老,“温兄,你看看,这上面的字迹,是不是和之前散布谣言的纸条字迹相似?你研究字迹多年,最有发言权。”

温长老接过草纸,戴上老花镜 —— 他的老花镜是水晶做的,镜片有些磨损,还是当年他中举时,恩师送的。他凑近草纸,鼻子几乎要碰到纸页,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吹乱了纸上的字迹。“是!” 温长老肯定地说道,声音里带着股发现真相的激动,“这字迹的起笔和收笔,与之前那张‘路智毁典籍’的谣言纸条一模一样!都是用炭笔写的,而且写字的人习惯在‘火’字的捺画末尾加重,像给‘火’字加了个小尾巴;还有‘论’字,左边的‘言’字旁,最后一笔总是往上挑,这些细节都对得上!”

其他高层也纷纷围过来,传阅着草纸和古籍,个个脸色凝重,有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有的则在小声议论,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担忧。负责典籍库的王长老,今年已经六十岁,头发也白了大半,此刻他的手都在抖,指着草纸上 “焚典籍” 三个字,声音有些哽咽:“论道堂里的南宋刻本《论语集注》、唐代写本《礼记正义》,还有那套元代的《棋经注》,都是传世孤本,全国找不出第二本!要是被烧了,就是文化传承的重大损失,我们这些人,就是千古罪人啊!”

“诸位,路公子所言句句属实。” 李崇文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股军人的沉稳,“方才在西侧议事厅,我们遭遇了二十多个玄影教的黑衣人袭击,他们身手狠辣,招式里带着杀人的狠劲,目标明确 —— 既要杀了我们,灭口,还要抢夺这份证据,不让我们把真相说出来。若不是林伯先生知道这条隋代的密道,我们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这份证据也落不到诸位手里。” 他说着,指了指林伯,语气里满是感激,“林伯先生还说,这条密道是隋代修的,当年就是为了疏散典籍,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也算是冥冥之中,有先人的庇佑。”

林伯点了点头,补充道:“老夫年轻时修缮古籍,在阁楼的地板下发现了密道的入口,当时还在里面找到了一块隋代的砖,上面刻着‘大业三年,护书有功’的字样,还有一本隋代的账簿,记载着当年运书的数量和护书人的名字。玄影教是隋末余孽,他们肯定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说不定之前就用过这条道潜入书院,只是我们没发现。以后得派人把密道守起来,不能再让他们有机可乘。”

“什么?竟有此事!” 周长老的脸色变得铁青,像锅底一样黑。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落在草纸上,打湿了几个字,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阴谋。“玄影教竟敢在书院内公然行凶,还知道隋代的密道,简直是目无王法,不把我们这些守书人放在眼里!”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必须立刻加强论道堂和典籍库的守卫,调两倍的人手过去,日夜巡逻,一刻都不能松懈!同时,派人追查玄影教的老巢,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绝不能让先人的典籍毁在我们手里!”

“可玄影教隐藏极深,行事又诡秘,我们对他们的行踪一无所知,该从何查起?” 负责对外事务的马长老皱着眉,担忧地说道,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思考对策,“之前派去查城西破龙王庙的人,回来禀报说那里只有几个乞丐,白天讨饭,晚上就睡在庙里,没发现异常的人或事,也没看到什么蛇纹标记。”

林伯这时站出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像暗夜里的灯塔:“老夫知道一些线索。之前我们抓住的那个混混,叫疤脸,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疤,他说玄影教的人常去城西的破龙王庙接头,只是他们接头的时间不固定,一般在深夜,而且每次都只去两个人,一个送信,一个接信,完了就走,不留痕迹。还有路公子找到的计划上提到,他们让李四、赵六事后跑路 —— 这两个人是散布谣言的关键,李四有个女儿叫丫丫,总在书院门口的糖画摊旁玩,丫丫喜欢吃芝麻糖,李四每天都会给她买;赵六欠了城西醉仙楼的酒钱,掌柜的扣了他的棉袄,说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还袄,赵六怕冷,肯定会去赎棉袄。找到这两个人,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玄影教的据点,问出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路智点点头,补充道:“晚辈还发现,书院的王执事是玄影教的眼线。他负责传递消息和监视晚辈的行踪,比如晚辈什么时候去藏书阁,什么时候和长老们讨论‘琴棋入儒’,他都会报告给玄影教的人。之前晚辈在论道堂讲‘琴棋与儒道的融合’时,就是他在暗中煽动混混闹事,还故意把‘琴棋入儒’曲解成‘歪理邪说’,挑动学子们的情绪。只是王执事现在已经失踪了,根据我们查到的线索,他很可能被玄影教灭口了,或者被藏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怕他泄露消息。”

议事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高层们都在思索对策,有的皱着眉,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 “笃笃” 的轻响;有的则低头看着草纸,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愤怒;还有的在小声交流,讨论着该先从哪里查起。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长桌上,照亮了草纸上的字迹,也照亮了众人脸上的担忧,却没驱散厅内的凝重气氛。

路智靠在墙边,后背的疼痛依旧钻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却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 终于将证据呈给了高层,终于有人相信他们的话了,不用再被谣言包围,不用再被人怀疑。他想起之前被谣言围攻时,学子们怀疑的眼神,有的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 “异端”;长老们犹豫的态度,有的说 “再看看”,有的说 “没有证据不能信”;还有黑衣人追杀时的凶险,每一次刀光都像在死神边缘徘徊。此刻,这些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让他轻松了些,却也知道,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守卫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连帽子都歪了,额头上满是冷汗,连呼吸都带着急促,像刚跑完百里路。“启禀诸位大人,不好了!论道堂方向传来浓烟,黑色的烟,还能看到火光!好像…… 好像着火了!”

“什么?!” 众人脸色骤变,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从刚才的凝重变成了慌乱。周长老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带得向后倒去,“哐当” 一声撞在墙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椅腿又裂了一道缝。“快!派所有人去论道堂救火!一定要保住典籍!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嘶哑,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王长老,你去指挥救火,把能调动的人都调过去,水桶、湿布,能用的都用上!”

“是!” 王长老应声,转身就往外跑,连老花镜都歪了,却顾不上扶。

周长老又转向李崇文,眼神里满是急切和信任:“李大人,你带一队人,随路公子去城西破龙王庙,追查玄影教的行踪!记住,一定要抓住活口,问出他们的老巢,问出他们还有没有其他阴谋!不能让他们再祸害书院,再毁典籍!”

“是!” 李崇文拱手应道,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就往外走,同时对门口的守卫喊道:“赵武,带二十个兄弟,跟我去破龙王庙!都带上家伙,注意防备,别中了埋伏!剩下的人,都去论道堂救火,听王长老指挥!”

“是!” 赵武大声应道,虽然左臂受伤,却依旧挺直了腰板,带着守卫们往外走。

路智也立刻挺直身子,尽管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每动一下都像有刀子在割肉,却依旧坚定地说道:“晚辈愿往!定不辱命!” 他知道,论道堂的火能不能扑灭,典籍能不能保住,都要看王长老那边;而玄影教的老巢能不能找到,能不能阻止他们的下一个阴谋,要看他们这边。他不能退缩,也不敢退缩,为了典籍,为了文化复兴,也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

众人匆匆走出议事厅,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晨光已经变得明亮,金色的阳光洒在书院的青石板上,却照不亮路智心中的担忧 —— 论道堂的火是不是很大?温长老珍爱的《礼乐考异》能不能保住?王长老负责的那些孤本,会不会已经被烧了?还有,玄影教在破龙王庙设的是不是陷阱?他们会不会早就等着他们过去,好一网打尽?

柳儿和林伯也跟着路智往外走。柳儿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路公子,你的伤…… 要不我帮你简单包扎一下?我这里有干净的布条,还有止血的草药,能先止止血,不然走一路,血都流干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眼神里带着急切,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之前在蒙学附近采的草药,还有一条干净的细布。

路智摇了摇头,脚步没有停,声音却很柔和:“不用了,柳儿姑娘。先去破龙王庙,抓住玄影教的人要紧。等抓住他们,问出老巢,再包扎也不迟。” 他的目光坚定,朝着城西的方向望去,仿佛能看到破龙王庙的影子,看到那些藏在暗处的玄影教人。

林伯走在另一边,拄着拐杖,脚步有些蹒跚,却依旧跟上了他们的速度。“路上小心,破龙王庙附近荒,杂草多,容易藏人。老夫年轻时去过一次,庙里的龙王像都塌了,只有一个破供桌,周围都是流浪汉睡的草堆。” 他的声音里带着提醒,像是在给他们介绍地形,“要是看到庙里有炊烟,或者有陌生的脚印,一定要警惕,说不定就是玄影教的人。”

“知道了,林伯。” 路智应道,心里记下了林伯的话。

而在书院外的一处隐蔽阁楼里,神秘人正透过窗户,看着书院内慌乱的景象。阁楼很高,能看到书院的大半景象 —— 论道堂方向的黑烟越来越浓,火光也越来越亮,像一朵黑色的花在书院里绽放。他穿着一身黑袍,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像寒潭里的水,没有一丝温度。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蛇纹的铜牌,铜牌在他手中转动着,发出 “叮” 的轻响,在寂静的阁楼里格外清晰。

“路智,你以为找到高层就能赢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带着股说不出的阴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论道堂的火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着你们 —— 比如,典籍库的火,比如,官银的陷阱,比如,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书院藏着‘异端’。” 他说着,将铜牌收进袖中,转身走进阁楼深处。那里堆放着许多煤油桶,桶身印着 “官营” 的字样,还有几捆干柴,柴上还洒了些硫磺 —— 显然,他的阴谋远不止烧了论道堂这么简单,他要毁的,是整个书院,是整个儒家文化的根基。

晨光渐渐升高,将书院的影子拉得越来越短,像被太阳慢慢吞噬。路智和李崇文带着二十个守卫,朝着城西的破龙王庙跑去。他们的脚步很快,尘土飞扬,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急促的脚印。路智的后背依旧在流血,血透过劲装,在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 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他的清白,更关乎中华文化的传承,关乎无数先人的心血。他必须赢,也一定要赢。

破龙王庙越来越近,远远就能看到庙顶的破瓦片,在晨光中泛着灰黑色的光,像一头趴着的老兽。路智握紧手中的佩剑,剑刃上的缺口在晨光中依旧泛着冷光,他心中暗暗发誓:玄影教,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我会守住典籍,守住书院,守住文化的根!

一场围绕着文化传承的生死较量,在明亮的晨光中,再次拉开了序幕,而这一次,路智知道,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