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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商业干扰,矛盾升级

# 第119章:商业干扰,矛盾升级

琴艺区的楠木琴桌泛着温润的光,柳儿蹲在桌旁,指尖轻轻扶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的手。女孩的手指细得像嫩竹枝,总按不准“羽音”的弦位,柳儿便握着她的指节,一点点往弦上贴:“别急,感受弦的震动,像摸春天刚抽芽的柳枝那样轻。”

女孩点点头,指尖微沉,琴弦颤出一声清亮的“羽音”,恰好接住琴师指尖流淌的《广陵散》。琴音清冽如寒泉穿石,围坐的民众都屏住了呼吸——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忘了捻烟袋,烟丝在铜锅里慢慢燃成灰烬;抱孩子的妇人用帕子轻轻捂住孩子的嘴,怕哭闹打断旋律;连蹲在角落写生的学生都停了笔,铅笔尖悬在画纸上,纸上刚勾勒出的琴桌轮廓,还沾着一点未干的炭粉。

“好!”李大爷拄着枣木拐杖,忍不住轻喊一声。拐杖头的铜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叮”的轻响,却没打乱琴音的节奏。棋艺区那边也传来低低的议论声,林伯执黑落下一颗“弃子”,沈清盯着棋盘沉思,指尖在白子上摩挲,老棋手们凑在一旁,眼神里满是赞叹。古籍展架前,文庙的老学者正用放大镜指着《论语》残页上的“仁”字,声音轻得像怕吹破纸:“左边是‘人’,右边是‘二’,老祖宗说的‘仁’,就是两个人要互相护着——文化也一样,得靠大家捧着。”

路智站在广场中央,怀里的木盒碎片贴着胸口,林伯留下的旧木盒边角还带着淡淡的墨香。他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连后背旧伤的隐痛都轻了些。可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一阵尖锐的铜锣声突然炸响,像一把钝刀劈碎了满场的琴音——

“哐!哐!哐!”

声音从广场东侧冲过来,裹挟着一股劣质染料的刺鼻味。十几个穿绸缎庄伙计服装的汉子涌过来,每人怀里抱着几匹绸缎,红的像泼了血,绿的像浸了铜锈,粉的像褪了色的桃花,被他们胡乱搭在肩上,活像一群打翻了染料缸的泼皮。为首的孙二狗满脸横肉,刀疤从嘴角扯到耳根,手里的黄铜铜锣敲得震天响:“都来看!都来瞧!商界联盟绸缎庄大酬宾!云锦一尺五钱,买二赠一!满百两送银簪!今天不买,明年都没这价!”

一个伙计举着匹水绿色的云锦,直接撞进琴艺区的人群。他伸手就拽小女孩的母亲,粗粝的手指掐进妇人的袖口:“大嫂,这布做琴罩正好!您家姑娘学琴,配这布多雅致?今天买还送手抄琴谱,比您在这儿听半天琴实在!”

妇人被拽得一个趔趄,怀里的针线笸箩“哗啦”掉在地上,顶针滚到琴桌下,线轴缠成一团。小女孩吓得哇地哭了,柳儿立刻起身护住她,把孩子搂在怀里,抬头瞪着那伙计:“你放手!没看见孩子吓着了吗?这是琴艺区,不是你们卖布的地方!”

“吓着孩子怎么了?”孙二狗敲着铜锣挤进来,声音盖过孩子的哭声,“路公子搞这破文化活动,能当饭吃?能挡寒?不如买块布回家做衣裳,实实在在!”

琴师的手指僵在弦上,《广陵散》的余韵还在空气里飘,却被铜锣声砸得七零八落。他看着被绸缎蹭脏的浅青色琴布,嘴角抿成一条线,脸色发白。围在琴艺区的民众纷纷皱眉,李大爷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拐杖头狠狠跺在青石板上:“孙二狗!你给我把铜锣放下!没看见大家正听琴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规矩?”孙二狗斜睨着李大爷,唾沫星子溅在地上,“您老还是回家抱孙子吧!买块布给您家老婆子做棉袄,比在这儿凑文化的热闹强!”

李大爷气得脸通红,拐杖指着孙二狗,手都在抖:“你……你这浑小子!孙富呢?让他出来说话!”

孙富此刻正站在广场西侧的高台上,手里捧着本烫金账本,指尖在“绸缎库存”那页划来划去。听到李大爷喊他,他慢悠悠地走下来,身上绣着铜钱纹样的锦袍随着脚步晃悠,腰间的玉扳指撞在玉佩上,发出“叮当作响”的轻响,像在计算银子的声音。

“李大爷,您找我?”孙富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扫过混乱的琴艺区,“我这伙计们也是为大家好——上好的云锦卖这价,可是破天荒的便宜。”

“便宜?我看是搅局!”李大爷的拐杖指向被吓得直哭的小女孩,“你看看,孩子哭了,琴也停了,这就是你说的‘好’?”

孙富摊了摊手,转向路智,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路公子,你瞧,这才叫人气。你那琴棋再好,能让民众掏银子吗?能让他们穿上暖衣裳吗?我这才是真真切切为大家谋福利。”

路智看着眼前的狼藉——缠成一团的线轴、被踩脏的针线笸箩、孩子脸上的泪痕,胸口像被一块冷硬的石头压着,连呼吸都疼。他走到孙富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孙富,我们约定好的,商业宣传只在入口处,不干扰文化区!你现在让他们冲进来拉扯民众、吓哭孩子,这是违约!”

“违约?”孙富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折叠的协议,“啪”地拍在路智面前,“你好好看!协议只写‘合理安排商业宣传’,我这安排多合理?民众都在这儿,省了广告费,还能多卖布,一举两得。别跟我玩文字游戏。”

他凑近路智,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威胁的冷意:“我跟你说实话,绸缎庄压了上千匹布,上个月从江南运过来的,要是月底卖不出去,伙计们就没工钱了。你不让我卖,我就撤资——你的场地租金、琴棋道具、学者的茶水钱,哪一样不要钱?没我的钱,你这文化活动就是个空架子。”

路智的心猛地一沉。他当然知道——复刻《论语》残页的玻璃罩花了五十两,王掌柜的楠木琴桌还欠着十两,文庙老学者的饭食虽不用钱,可每天的炭火、茶水也得花钱。可他看着柳儿怀里还在抽噎的孩子,看着琴师攥紧的手指,看着林伯和沈清护在棋桌前的背影,怎么也说不出“让步”两个字。

“撤资也不行。”路智捡起协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答应过林伯,答应过所有来的乡亲,要好好办这场活动。你要撤资,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活动办下去。但现在,你必须让你的伙计停下来,离开文化区。”

“砸锅卖铁?”孙富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路智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路智皱起眉头,“路公子,你太天真了。没有我的支持,你连明天的炭火钱都掏不起。别跟我对着干,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不怕吃亏!”路智拨开他的手,转身面向围过来的民众,声音清亮,“各位乡亲,孙会长说文化不如卖布实在,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李大爷第一个喊出声,拐杖举得高高的,“我们来是听琴、看棋、学古籍的,不是来买布的!孙富,你要是再让伙计捣乱,我们就去官府告你!”

“对!告你破坏秩序!”卖糖葫芦的小贩推着车挤过来,车杆上的糖葫芦红通通的,糖霜在阳光下泛着光,“上次琴棋巷的活动多好,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叫卖,你别毁了路公子的心血!”

几个穿校服的学生也围过来,手拉手挡在文化区前,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伙计们不许过来!再过来我们就报官!”

民众的喊声此起彼伏,孙二狗的铜锣声渐渐弱了下去。他凑到孙富耳边,声音发颤:“叔,要不先停会儿?民众情绪太激动了,真闹到官府,咱们联盟的名声就毁了。”

孙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低头看着账本上红笔圈的“五百匹云锦”,又抬头看着民众愤怒的眼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半晌,他咬了咬牙:“好,让他们停。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文化区旁留三丈宽的地方摆展架;第二,每个文化环节前,要提一句‘商界联盟独家赞助’;第三,活动结束后,你得劝民众去我的铺子逛逛。不答应,我还是撤资。”

路智看向身边的民众,李大爷点了点头:“路公子,答应他吧。先把活动恢复了,提一句赞助不算啥。”小贩也附和:“是啊,只要不让他们捣乱,其他的都好说。”

“好,我答应你。”路智看着孙富,眼神里带着警惕,“但伙计不能再冲进文化区,赞助的话不能打断表演,劝民众逛铺子也不能强迫。”

孙富挥了挥手,孙二狗不情不愿地招呼伙计们搬东西。绸缎被堆在文化区外三丈处,展架歪歪扭扭的,伙计们也没心思整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没再敢冲过来。

琴音重新响起,这次的《广陵散》慢了些,却多了几分坚韧。小女孩的哭声停了,柳儿给她递了块糖,她含着糖,又凑到琴桌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琴弦。棋艺区的对弈继续,林伯落下一颗白子,笑着对沈清说:“刚才那步弃子,要是没被打断,你恐怕已经输了。”沈清也笑:“是啊,看来这文化活动,还得大家护着。”

路智靠在竹篱笆上,揉了揉后背的旧伤。柳儿递来一杯热茶,小声说:“我刚才听孙二狗跟伙计抱怨,说这个月卖不出布,他们就没工钱了。孙富……或许也有难处。”

路智愣了愣,看向展架旁的孙富。他正蹲在地上,捡着被风吹落的绸缎,眉头紧锁,手指捏着绸缎的边角,像是在计算什么。路智心里突然软了些——或许,孙富不是纯粹的坏,只是被商人的本分逼得太紧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来。广场入口处,几个蒙着黑布的人握着短刀,刀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人路智认得,是上次在粮仓袭击他的黑衣人首领!

“不好!是王肃的人!”路智猛地站起来,朝着孙富大喊,“小心!他们要毁你的展架!”

孙富还没反应过来,短刀已经砍向展架。“哗啦”一声,木架倒了,绸缎散落一地,有的被刀划破,露出里面粗糙的棉线。孙二狗吓得瘫在地上,大喊:“杀人啦!救命啊!”

民众瞬间慌了,纷纷四散躲避。柳儿立刻扑到琴桌前,用身体护住古琴,生怕被混乱的人群碰倒;林伯和沈清伸开手臂,挡在古籍展架前,像两道老松,稳稳护住里面的残页;穿校服的学生们捡起地上的木棍,挡在老学者身前,虽然害怕,却没往后退一步。

路智拔出腰间的佩剑——那是林伯生前给他的,剑鞘上刻着“文兴”两个字,此刻握在手里,竟有了几分力量。他冲向黑衣人,剑光挡住迎面而来的短刀,“当”的一声脆响,火花溅在他的青布长衫上。手臂被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衣袖。

“路公子!”李大爷拄着拐杖冲过来,拐杖狠狠砸向黑衣人的腿,“别伤他!”卖糖葫芦的小贩也推着车冲过来,车杆撞向黑衣人的后背,糖葫芦散落一地,甜腻的糖霜沾了黑衣人一身,与血腥味混在一起,格外刺鼻。

孙富看着被砍倒的展架,又看着路智流血的手臂,突然红了眼。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一个黑衣人冲过去:“敢毁我的东西,我跟你们拼了!”

黑衣人本以为能轻松得手,没想到民众会联手反抗。他们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赶来的李师兄和武林盟弟子拦住。一场混战下来,黑衣人全被绑住,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

孙富看着散落的绸缎,又看了看路智手臂上的伤口,沉默了半晌。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路智手里:“这五十两,你拿去治伤,再买块新琴布、几叠棋纸。别耽误了活动。”

路智愣了愣,想把银子还回去,却被孙富按住手:“拿着!刚才……谢谢你护着我的展架。要是没你,我的布就全毁了。”

路智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孙富沾了灰尘的锦袍,突然笑了:“孙会长,下次活动,我们可以合作——让绸缎庄做些琴罩、棋谱封面,上面印上琴棋纹样。既推广了文化,又能卖你的布,你觉得怎么样?”

孙富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好啊,这个主意不错。下次,咱们好好商量,不闹矛盾了。”

夕阳西斜,金色的光洒在广场上。琴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广陵散》里,没了紧张,多了几分温暖。民众帮忙收拾着展架,孩子们围着琴桌,听柳儿讲蔡邕制焦尾琴的故事。路智摸了摸怀里的木盒碎片,心里清楚,矛盾或许还会有,但只要大家愿意为文化多走一步,这条路就不会走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