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此言可有证据?”冯去疾厉声质疑。
“证据就在北疆!”
吴广大声直言,“蒙将军前信中提到,军中有细作踪迹。若非内部有人泄露布防,匈奴怎会对长城防线了如指掌,精准分割王离与蒙天放两部?”
这话点醒了很多人。确实,匈奴此次入侵的时机和战术都太过精准,不像是常规的劫掠。
魏咎脸色微变:“即便如此,与新政何干?”
“大有关联!”
吴广转向赵戈,单膝跪地,“大王,末将以为,此刻正是推行新政的良机。唯有打破旧制,清除积弊,才能真正团结人心,抵御外侮!”
他接着道:“至于御敌之策,末将有一建议。”
“讲。”
“匈奴势大,需举国之力对抗。而欲举国同心,必先弥合朝中分歧。”
吴广目光扫过老秦贵族代表冯去疾等人,“我汉军虽强,然关中之地,秦子民仍占多数。若能得旧秦贵族支持,必能凝聚关中人心,共御外敌。”
冯去疾等人神色微动。
“如何得旧秦贵族支持?”赵戈问。
吴广深吸一口气:“联姻。”
殿内再次骚动。
“大王年已而立,尚未立后。若能与老秦望族结亲,必能化解隔阂,团结一心。”
吴广顿了顿,“李姒姑娘,乃前朝丞相李斯之女,才德兼备,又是秦人。若立其为后,旧秦贵族必感殊荣,愿为新朝效力。”
这话说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
魏咎等六国贵族脸色大变。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吴广会来这一手——用政治婚姻拉拢旧秦贵族,分化反对阵营。
冯去疾等旧秦贵族则面面相觑,显然在权衡利弊。李斯虽死,但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影响力仍在。若李姒为后,旧秦贵族在新朝的地位将大大提升。
赵戈坐在龙椅上,心中波澜起伏。
看向刘邦等人,沛公脸色变幻不定;张良羽扇轻摇,似在沉思。
“此事...”赵戈缓缓开口
“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北疆军情。”
他站起身,目光如电:“传令,陈胥即刻整军,率五万精兵北上增援。关中各郡征调民夫,修复长城防线。各地粮草向北疆集结。”
“至于新政...”
赵戈环视众人,“大朝会暂停三日。三日后,我要看到御敌的具体方案,也要看到对新政的最终态度。”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匈奴要打,新政也要推。这两件事,一件都不能少。”
说罢,赵戈拂袖退朝,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
退入后殿,赵戈立即召见陈平:“查!彻查朝中谁与匈奴有联系!重点查魏咎一党最近三个月的动向!”
“是!”
“还有,”赵戈压低声音
“秘密传讯给蒙天放,让他注意军中哪些人与咸阳有往来。尤其是...与这些贵族有联系的人。”
陈平领命而去。
赵戈独坐殿中,望着北方,仿佛能看到长城烽火。
“联姻...”他轻声自语,眼前浮现出李姒温婉的面容。
政治婚姻,他本最是厌恶。但在这个时代,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或许真是破局的关键。
只是,这对李姒公平吗?
殿外,吴广求见。
“大王,末将今日殿上之言...”
“我知道你的苦心。”
赵戈打断他,“但你可知,这会将李姒置于何等境地?”
吴广沉默片刻:“末将知道。但大王,如今局势,已不容犹豫。旧秦贵族若不能为我所用,必为他人所用。到那时...”
到那时,内外交困,新朝危矣。
赵戈长叹一声:“让我想想。你先去准备北上援军事宜吧。”
吴广离去后,赵戈在寝宫踱步。
咸阳城的灯火渐次亮起,这座千年古都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衰,如今又迎来了新的主人。
只是这主人能坐稳多久,还未可知。
北方,长城烽烟未熄;朝堂,暗箭已然上弦。赵戈必须在风暴中心找到那条生路。
夜色渐深,一封密信悄悄送入冯去疾府中。信上只有一行字:“李姒为后,旧秦当兴。三日内决断。”
魏咎府内,几个黑影正在密谋。
“没想到吴广会来这一手...冯去疾那边恐怕会动摇。”
“无妨。只要匈奴持续施压,赵戈必乱。到时候...”
烛火摇曳,映出几张阴冷的面孔。
咸阳的夜,从未如此漫长。
而远方的长城,烽火连天,照亮了战死者不屈的英魂,也照亮了生者前行的道路——无论那道路多么艰难。
翌日晨光透过咸阳宫高高的窗棂,在正殿的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赵戈端坐龙椅,面色平静地注视着鱼贯而入的文武百官。经过昨日的激烈争论和北疆噩耗,今日朝会的氛围格外凝重。
“参见大王!”百官行礼,声音整齐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底气。
“平身。”
赵戈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今日还是议北疆军情,其次论朝政革新。有本奏来,畅所欲言。”
陈平出列,手持军报:“禀大将军,最新军情。韩信将军已肃清齐地大多豪强义军。陈胥将军领五万援军尚未抵达居庸关。”
“蒙天放将军处可有消息?”
“昨夜收到飞鸽传书,蒙将军仍在居庸关苦守,伤亡过半,但防线未破。”
陈平顿了顿,“蒙将军在信中再次提到,军中确有细作迹象,请朝廷彻查。”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阵低语。
魏咎颤巍巍起身:“大王,细作之事固要查,然当务之急是抵御匈奴。老臣以为,应举全国之力北援,新政之事可否暂缓?”
冯去疾也道:“匈奴破关,中原震动。此时若强行推行新政,恐分散精力,贻误军机。”
赵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吴广身上:“吴王以为如何?”
吴广独臂按剑,声如洪钟:“末将以为,正因外敌当前,更需革新内政!试问,若朝中人心不齐,各怀异志,如何能同心御敌?”
他转向魏咎、冯去疾等人:“诸位口口声声说要举国抗敌,却对新政百般阻挠。莫非在诸位心中,维护自家特权,比抵御外侮,保卫中原更重要?”
这话直指要害,魏咎等人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