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蹊跷的问题涌入脑海。五哥刚才说他是最后才过来拉我的……那最开始，是谁套住了我的脚脖子？要不是那一套，我早跟大块头在深渊底下作伴了，哪能撑到五哥来。
“老五！”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你说你最后才来拉我，那我摔下去的时候，脚脖子上是谁套的绳儿？”
五哥听完，嘿嘿一笑，有些得意：
“说起这事儿，老菜，你又欠我一个大人情！猜猜套住你脚脖子的是什么？说出来你都不信——是我那破背包的背带！”
“你背包的背带？”
我一愣，歪头使劲回忆。那背包……不是在和大块头遭遇之前，我们四个在断崖边的时候，我觉得太沉，就随手扔脚边了吗？后来大块头现身，我们又退了一段……再后来我扑向他，和他一起滚下断崖，难道就是那时候？
记忆飞快闪回。
对了，我抱着大块头翻滚时，胡乱挣扎中，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可能就是那背包带！混乱中，它阴差阳错地缠上了我的脚脖子，而且越缠越死，最后塌方坠落的那一刻，背包竟然鬼使神差地卡在了石缝里，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真是险到毫厘，要是当时套住的是大块头的脚……现在下边的就该是我了！
“老五！”我叹口气，由衷感慨，“我这命……还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你那是沾了我的光！”五哥更得意了，“我跟你说，当时我爬过去救你，看见那背包就死死卡在悬崖边一道石头缝里，也多亏这背包材质够结实，能吊住你这百十来斤！不然，你早就见阎王爷去了。不过……”
他眼睛一眯，抛出关键，“最绝的还不是这个，你知道那背包为什么会卡在那里，因为里面有我亲自放进去的金矿石。还好当时你没扔完，没那几块石头在背包里坠着，那背包早就跟你一起，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得好好感谢我？两条命了，老菜，欠我两人情，可不许赖账！”
“好，好，不赖账。”我忍不住笑出声，胸口那股劫后余生的滞涩感仿佛被笑声消散了不少，“两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慢慢还！”
这一刻，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蹦出来。浑身无处不疼，撕心裂肺的疼清晰的宣告着：我还活着，活生生地踩在这片吞噬了同类的、该死的废墟之上。
这运气……简直像掏空了老张家十八代祖坟积攒的全部阴德，才换来这么一缕青烟袅袅！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巧合，环环相扣，硬生生撬开了鬼门关那斑斑铁齿，把我这半条命又给抠了出来。老天爷，您这眼开得可真够惊心动魄的！
“对了，老菜。”五哥没等我感慨完，开口问道：“跟你一块儿掉下去的大块头呢？是不是早就……”他做了个自由落体的手势，嘴角咧了咧，“掉下去，死啦死啦地底下了？”
“你说呢，五哥。”我扯了扯嘴角，喉咙干涩，“他要是没掉下去，你刚才趴在那崖边，伸头看见的就不是我这半死不活的德性，而是他那张能吓哭小孩的大脸盘子了。”
接着，我用不带感情的句子，把大块头掉下去、随后爆发的搏斗，以及他最终掉入深渊的经过，像交代流水账一样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