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半天把他俩弄出来，九爷运气好，跟我一样就蹭破点皮。老杨就惨了，当时就咳出血来，伤得不轻。正发愁呢，就听见你那边嗷一嗓子，这才赶紧连滚带爬过去，把你给拽了上来。”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心里那点埋怨烟消云散，“我说怎么喊也没人应，敢情你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老五，你听见我喊了几次？”
“几次？就一次啊！你还喊了好几次？”五哥一脸惊讶。
“至少两次，你没听见？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没有啊！”五哥摇头，“我就听见那一次，赶紧就过去了，九爷他们缓过劲也跟着来了。就一次!”
我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喊他的时候，他们仨大概正被塌方砸得晕头转向，没听见也正常。
“说到底，还是你救了我一命。谢了，兄弟。”
“谢个屁！”五哥一挥手，“我们光屁股长大的交情，除了老婆，我有的你都能用！”
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说话也利索了。忽然，我想起那个关键问题：
“对了，有个事问你。你救我的时候……看见底下那光了吗？”
五哥一听这话，脸色“唰”地就变了，刚才的粗豪劲儿消失不见，神情异常严肃。
“老菜……”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后怕，“其实我在那边刨九爷他们的时候，就注意你那边越来越亮！这鬼地方，地底下这么深，哪来的光？要不是你最后叫了那一声，我都不太确定你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太敢过去。听见你叫，我才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地蹭到悬崖边……”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往下一看，你就倒挂在下面一点。再往下……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里头，光！亮得邪门！颜色跟打翻了颜料缸似的，又像那种……特别假的彩虹，还不停地变来变去！这鬼在方的地底下，冒出这么亮、这么怪的光……你说那下面，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玩意儿？”
五哥的声音里透着股寒意，眼神残留着当时的惊悸。
我默默听着，心底一阵发毛。
五哥的话绝对不掺假，在这个鬼地方，面对未知的危险，他能冲过来救我，这情义，沉甸甸的。
“还有，老菜。”五哥的声音更低了些，“你可能都不知道……我拉你上来的时候，你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真事儿！我当时就傻了，这不对劲啊！等把你拉上来一看，更吓人了——你全身绷得死紧，僵着，眼睛闭得死死的，一张脸憋得像猪肝，眼角都还渗着血……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僵尸！更邪门的是，碰到你的时候，感觉你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要不是我们光腚娃娃的交情，换个生人，老子当时就得一脚把你蹬下去。”
他回忆着那诡异的触感：“等了能有半支烟的功夫，才看见你脸上慢慢透出点活人气儿。我壮着胆子碰了碰，嘿，有血有肉了！这才和九爷费了牛劲，把你抬到这儿。我们轮番给你推宫过血，揉搓了半天，才把你这条命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抢回来。看你缓过来，我才敢上手抽你几巴掌，把你彻底弄醒。这鬼地方邪性，不能久待，再歇歇就得赶紧撤！”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复杂：“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还得感谢那地底冒出来的光。甭管那玩意儿是哪来的，多邪乎，它也算间接救了你。没那光照着，乌漆嘛黑的，我哪能这么快找到你的位置。我估计，你在下边再多吊个三五分钟，大罗金仙来了也得干瞪眼。”
五哥的描述让我不寒而栗，浑身冰凉。太匪夷所思了，轻得像张人皮？我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剩张皮还能活过来？这他娘的是在跟我演《聊斋》呢？要不是五哥，我怕是连这层皮都剩不下，直接化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