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木无悔一行人穿过前方的黑暗,
竟然是从山洞中走出。
他们随即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为炎热的地界,
只能顶着几乎能将人烤焦的热浪,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赤红色的山岩上艰难跋涉。
四周是死寂的、仿佛被烈焰煅烧过的荒芜山体,
只有那条环绕山脚、早已干涸龟裂的宽阔河床,
无声诉说着此地曾有过奔流不息的过去。
“这鬼地方…比炼钢炉还邪乎!”
孔文扯着湿透贴在身上的半袖领口,
喘着粗气抱怨,脸被烤得通红。
金哲也抹了把额头的汗,
汗水瞬间在滚烫的岩石上“滋”一声化作白汽。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片赤红死域,
最终定格在那座如沉睡巨兽的主峰。
“看,这山势盘踞,如龙蛰伏。
虽是死龙、炎龙之相,凶煞无比,
但…看这格局,绝非天然形成。”
他声音因干热而沙哑,却带着肯定,
“想必有极为了得的人物,借此地势,行那逆天之举!”
木无悔则强忍着左臂蜈蚣护腕传来的灼痛,
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山形。
“师父,您在看那主峰山腰,凸起的那块巨岩,像不像…龙首微抬?
下面那片凹陷的阴影,是不是正对干涸河床的转弯处?”
她指向远方,指尖因高温微微颤抖,
但语气异常冷静,
“而且藏风聚气,虽是无水死局,
但若以邪法逆用,这炎煞死气,怕就是最好的‘养料’!”
金哲眼中精光一闪,重重点头:
“没错!无悔,你眼力毒辣!
那凹陷处,正是‘龙颔含珠’之位!
虽是死龙炎煞之珠,但确是点穴的绝佳所在!
大凶之地,往往藏大秘!”
他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比枣木罗盘还要古旧的铜罗盘。
罗盘指针一现,竟如同被无形磁力吸引,
疯狂地左右摇摆,
最终颤巍巍地,
指向主峰山腰那片凹陷的阴影方向!
“找到了,咱们走!”
金哲低喝一声,率先朝着指针方向迈步。
孔云泽脸色凝重,汗水浸湿了花白的鬓角,
他紧紧拉着儿子孔文,
眼神复杂地看向那所谓的“龙颔”之位。
而被金哲拖着、依旧昏迷的滇意,
在如此高温下,脸色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微弱。
越靠近那片凹陷的阴影,温度似乎不降反升!
终于,他们抵达了山腰凹陷处。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入口,
但洞口却被无数坍塌的赤红色巨石半掩着,
只留下一个狭窄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缝隙深处,漆黑一片,
却有一股更加强烈、更加精纯的灼热气息,
如同实质般从中喷涌而出!
“入口…应该就在这里了。”
金哲收起罗盘,
指针正对缝隙深处。
他神色无比凝重,
镇魂链已悄然握在手中,
链节在高温下微微发烫。
木无悔则站在缝隙前,热风扑面,
吹起她汗湿的额发。
她抚摸着一路走来,还未消退脖颈上的鳞片。
才得以透着一股子微微凉。
然后,才回头看了看,同汗流浃背的师父,
还有面色苍白的孔家父子和昏迷的滇意。
“我打头阵吧。”
这种情况下,
只有她能最快感应到内部的异常。
金哲看着她,没有反对,
只是沉声道:
“无悔你要小心。
里面…可能有东西守着。”
木无悔点点头,
深吸一口滚烫的空气,
侧过身,毫不犹豫地挤进了那道狭窄、灼热的岩石缝隙!
就在木无悔身体完全没入黑暗缝隙时,
蜈蚣护腕猛地爆出一团前所未有的炽烈红芒!
与此同时,
缝隙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
陡然亮起了幽绿色的光。
“大家,退后!”
她见此,赶紧厉声喝道,
身体猛地向后一缩,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从黑暗中扫过的巨大阴影。
紧跟在她身后挤进缝隙的孔文、金哲等人,
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得不顿住脚步。
“这难道是幽冥引路灯?!”
孔云泽则借着那幽绿光芒,
看清了发光源的轮廓,
是两盏镶嵌在岩壁上的、巨大无比的青铜灯盏!
灯盏被铸成狰狞兽首形状,
眼眶中燃烧着幽幽绿火,
正随着机括转动,如同活物般“注视”着入侵者!
他又失声惊呼,
“这这这。。。。绿色属木,位东方,主生机初萌…看来找对地方了!
这灯是指引,也是警告!”
话音落下,他就准备第一个往前冲。
“等一下不对!”金哲脸色骤变,赶紧拉住了孔云泽。
他察觉到那绿火燃烧时,
空气中,就开始弥漫起了一股子甜腻的气味,
吸入一口便觉头脑微微发晕,
“这可不是生机!是一种阴火。
绿火燃的则是积攒千年的尸油和阴煞。
而且这墓穴里的阴腐之气,已浓到外泄,化作毒瘴。
这光会惑人心神,而这气能烂肺腐肠!
它在警告所有活物,休想窥探长生的禁忌。”
“所以大家赶紧捂住口鼻!
这光和气都有毒!会致幻!”
木无悔立刻反应过来,猛地用衣袖捂住口鼻,闷声提醒众人!
她话音未落,
离得最近的孔文眼神已开始涣散,
身体晃了晃,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虚无的东西。
木无悔见状,
左手飞快从腰间皮袋捻出两张黄符,
口中疾念短咒,猛地朝那两盏绿火灯笼甩去!
“噗!噗!”两声。
符纸精准地贴在燃烧的绿火上,
瞬间爆开两团金色火焰,
在这嗤嗤作响中,
被符火灼烧的灯盏内部,
猛地喷出大股大股浓稠的、乳白色的烟雾!
“咳咳咳!”
这浓稠的烟雾,
瞬间吞噬了狭窄的通道,
“大家小心!抓紧彼此!别走散!”
金哲的警告声在浓雾中变得模糊不清,
带着急促的喘息。
木无悔则死死捂住口鼻,
另一只手向前摸索,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为了稳住身形不得不连踏几步。
就这么几步之差,
身后的身影仿佛被浓雾彻底吞没,迅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