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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内,

篝火的光芒在五人脸上跳动,

映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众人听了金哲这番推测,气氛沉重起来陷入死寂。

木无悔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

还是忍不住打破沉寂,

声音清晰而冷静:

“师父推测的对,而且我们这还不是刻意找来的,是迷路碰巧撞进了百蛇谷的边缘。

那河对岸那些蛇涎花就是证明。

我的推测则是侧重于这附近不是正入口,

但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百蛇谷的地界。”

她顿了顿,总结道,

“这地方,从根子上就邪乎。”

她的话让气氛更加凝重。

这并非有计划地探索,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赶到了这里。

孔文则抱着膝盖,声音有些发颤,忽然问道:

“无悔姐,那……火车上那些大学生和教授,他们目标明确,会不会……早就进了百蛇谷,已经……”

他没敢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木无悔眼神微动,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掏出手机。

屏幕右上角,信号格的图标赫然显示着一个红色的叉。

这里已经是哀牢山深处了,怎么还会有信号。

她默想着默将屏幕亮给孔文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说,又收了回去。

问不出所以然,也无法预警,

一种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孤立感笼罩下来。

然而,

金哲又开了口。

他没有看孔文,也没有看手机,

目光仿佛穿透了岩壁,落在未知的远方。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洞穴内回响:

“所谓机缘巧合,亦是因果纠缠。

此地煞气盘踞,如蛛结网,非为守宝,实为囚笼。

闯入者,无论是偶然还是刻意,皆已成网中飞蛾。”

他微微侧头,视线扫过木无悔,

“你需要想的,不是他们死活,而是网在何处,丝从何来。

脑子要活,但每一步,需踏在实处。”

他是在提醒木无悔,

不要被表象和无关情绪干扰,必须看清本质,

寻找这“囚笼”的关窍所在。

就在这时,

王建国猛地站起身,打断了这短暂的思索。

他几步冲到溶洞口,死死盯着外面,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那雾……不对劲!”

他声音带着压抑的惊惧,

“和之前碰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我师父,老赶尸人说过,

深山里,一旦浓雾透出暗红色,

那就是‘血瘴’要来了!

若沾上皮肉烂,吸进肺腑穿,咱们必须立刻离开!头也别回!”

众人闻言悚然,齐齐望向洞外。

只见原本灰白厚重的雾气,

此刻仿佛被泼入了无形的染料,

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红,

像稀释的血液,正缓慢而坚定地向溶洞这边弥漫过来。

空气里那股甜腻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甚至带上了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走!快走!”

灰隼反应极快,低喝道。

但已经晚了。

暗红色的雾气如同活物,

封堵了唯一的出口,并且正在向洞内渗透。退路已绝!

“快,大家,快进溶洞深处。目前只能往里躲了!”

王建国焦急地环顾溶洞,

但这根本不是办法,

溶洞虽然空间大一点,

但却浅显,雾气迟早会充满这里。

绝望之际,木无悔没有慌乱。

求生的本能驱使她立刻行动。

她抓起手机,打开手电功能,

光束像一柄利剑,快速而细致地扫过溶洞的每一个角落,

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缝隙或异常。

光线掠过一处被几块风化碎石半掩的角落时,

骤然停顿。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似乎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

那洞口边缘还特别粗糙,带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

“这里有洞!”木无悔见状低呼。

灰隼也赶紧一个箭步跨过来,只瞥了一眼,便沉声道:

“是盗洞!手法专业,瞅瞅这手法,直打下去的,年代不短了。”

他眉头紧锁,带着疑虑,

“但这结构……古人会把墓穴建在这种溶洞下面?地质不稳定,不合常理。会不会是陷阱?”

这疑虑合情合理。

在如此诡异的地方,出现一个看似生路的盗洞,太过巧合。

木无悔也迟疑了,

她看向洞外,暗红色的雾气又逼近了几分,

又看向那深不见底的盗洞,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这时,金哲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地提供了关键信息:

“云南地貌,溶洞密布,暗河纵横,沧海桑田。

前人倚仗天然溶洞体系构筑墓穴,并非奇事。

此洞边缘风化痕迹明显,苔藓老旧,非短期之功。

盗墓贼能精准定位于此,必是勘探过地脉走向。”

他说完,目光落在木无悔身上,带着审视与信任,

“无悔,相信自己的判断。”

木无悔听着深吸一口气,得到了师父的话。

所有的迟疑被瞬间压下。

“下!”她斩钉截铁道,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没有等待他人反应,

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信号棒,掰燃。

刺目的红光骤然爆发,照亮她脸庞。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信号棒扔进盗洞,

众人皆是屏息,

听着它一路碰撞岩壁,

最终传来一声清晰的、不算太深的落地回响。

木无悔便利落地给掏出自己包里,一条耐磨的工装裤的裤子套上后。

直接把穿的碎花裙塞进去,便说道:

“我第一个下。”

她语气平静,

是她发现的洞,是她做的决定,

这探路的责任,她当仁不让。

接着,

双手就撑住洞口边缘,

她借助洞壁的摩擦力,

动作灵活而沉稳地滑入了黑暗之中。

紧接着,王建国、孔文、灰隼和金哲也依次迅速滑下。

信号棒依旧在下方地面上燃烧,

提供了有限的光明。

木无悔稳稳落地,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比上面溶洞更显压抑的空间,

空气冰凉,带着陈腐的土腥味和……

一种极淡的、类似檀香却又混合着腐朽的气息。

借着光芒,她看到墙壁上有着大片色彩暗淡、斑驳脱落的壁画,

内容古拙而诡异。

但她却深深的吸引。

“看这壁画的样式,应该是是墓室的侧室。”

木无悔立刻做出了判断。

她的专业知识和之前的研究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侧室?”

孔文落到她身边,惊魂未定地问。

“嗯,”木无悔一边举高手机补充照明,仔细观察壁画,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拂过墙面。

一边解释道,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首先,大家看这里,颜料层很单薄。用的是矿物混合土,就是说白了,朱砂掺这本地的红土,颗粒还粗,附着能力差,这就是侧室壁画的典型特征。”

况且大型墓葬,通常中室放置棺椁主位,旁边常有存放礼器的耳室。而侧室,通常是连接殉葬坑与中室礼器库的过渡区域,也可能进行一些次要的陪葬或祭祀仪式。很显然这里也符合。”

她的解释,条理分明,

瞬间将这未知的地下空间纳入了可理解的范畴,

驱散了不少神秘带来的恐惧。

信号棒的光芒开始摇曳不定,即将熄灭。

灰隼立刻取出强光手电,更稳定的光柱扫过四周。

王建国见状也来到壁画面前,

用缝尸剪刮了点墙皮,仔细一看:

“木丫头说得对,这土坯里混了碎骨渣,

是殉葬坑特有的‘夯土料’,

把殉葬者的骨头打碎了混进去,

用来‘镇住怨气’,一般也就只有侧室才这么做。”

木无悔点头,继续补充:

“嗯,最重要的是这构图。

你们看这些殉葬队列的走向,

是‘横向排列’,没有主次之分,

每个人物的大小都差不多——主墓室的壁画会突出墓主人,

中室的礼器画会强调器物的精美,

只有侧室的殉葬画,

才会用这种‘平等排列’的方式,

因为在当时的观念里,殉葬者只是‘附属品’,不需要突出个体。”

她说到这,沉浸在自己的领域之中,

指着壁画中间一个被凿坏的区域:

“这里原本应该画了‘监葬官’,

就是监督殉葬的人,

侧室壁画里几乎都有这个形象,

用来体现‘秩序’。

你看凿痕边缘的颜料残留,是石青色,监葬官的官服常用这个颜色,后来被人故意破坏了,

可能是盗墓贼觉得不吉利,也可能是……想掩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