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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无悔却没看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而是抬起了左臂。

她心念微动,催动了禁婆化作的黑色小花印记。

一股阴寒之气瞬间从印记中弥漫开来,

暗道内的温度骤降,连墙壁上的湿气都凝成了白霜。

一道模糊的、由浓郁黑气构成的身影,

自木无悔手臂上飘然而出,

落在昏暗的暗道中。

身影迅速凝实,

显露出禁婆那美丽的容颜。

她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

那双空洞又深邃的眼睛先是扫过木无悔,

随即落在了瘫软在地的宋元赤身上。

禁婆小巧的鼻尖轻轻抽动了一下,

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嗯?这臭味……”

她红唇微启,带着点恶趣味,

“瞧着有几分眼熟。

小丫头,这不是当年第二波闯进周家小子墓穴里的老鼠之一吗?

慌慌张张,跑得倒快,没来得及被我吞掉的那个?”

她转向木无悔,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过嘴唇,眼中泛起嗜血的光:

“我饿了。现在能吃了他吗?就当是……餐前点心。”

宋元赤在禁婆现身的瞬间就如遭雷击,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

手指着木无悔,又惊又怒,声音尖厉得变了调:

“你!你竟然……你竟然收服了这禁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周家……”

木无悔却直接无视了他的尖叫,

对着禁婆摇了摇头,

语气平静:

“现在不行。他和槐安铸的核心秘密有关,

知道通往将军墓‘墓中之墓’的密道,

还供出了一个叫‘蛇使’的上线。

他活着,比死了有用。”

禁婆听着挑了挑眉,显得有些失望,但还是顺从地应了一声:

“哦。”

木无悔见状才继续下达指令,

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你带着他,从这条密道进去。

去将军墓逛游逛游,

这家伙说那个周子衡为‘蛇身娘娘’建的寝宫。

而且还有个什么‘蛇使’。

另外,清孽司有队员在将军墓附近失踪了,

我怀疑是误入一些盗洞活着类似沼泽类的。落到了将军墓里。

如果还活着,顺手指带护一下。

死了,就不用管。”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在这之前,废了他,让他没法再耍花样。手脚都砍断。”

禁婆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近乎残忍的笑容。

“这个我在行,交给我。”

她身影一晃,飘到宋元赤面前。

“不!不要!我说了!我都说了!饶了我……”

宋元赤见这架势,

开始拼命向后蜷缩。

禁婆根本不为所动,

她伸出手指,

轻轻拂过宋元赤的胳膊和腿,

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但下一秒,

阴风骤起,

宋元赤戛然而止的惨嚎,

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

彻底软塌下去,只剩躯干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

禁婆做完这一切,

像丢垃圾一样用一股黑气卷起昏迷的宋元赤,

看向木无悔:

“小丫头,我没看错你。心思够狠,也够细。

放心,我会看好这只老鼠,顺便……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吃的’。”

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然后裹挟着宋元赤,化作一道黑烟,

往暗道深处而去。

木无悔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跟进去。

她开始强行压下这股源自共生体的冲动,

眼中那缕因吸收绿煞而产生的幽光缓缓隐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元赤口中的“蛇使”和“墓中之墓”情况不明,

贸然闯入风险太大。

让熟悉古墓环境、且对槐安铸充满恨意的禁婆先去探路,

是最佳选择。

更重要的是,师父金哲的卦象显示“死劫”,

她绝不能让他再深入这明显更加危险的区域。

由她来主导这次探查,

即便师父本领在她之上,但卦象绝对不可不放在心上。

目前,有些东西也不能告诉师父。得让师父暂时隔绝在核心危险之外,

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待到确定禁婆已经远去,

木无悔这才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祭坛处的绿煞已经消散大半,但一片狼藉。

村民们大多都已经被抬出去了。

金哲就则站在祭坛边缘,

镇魂链垂在身侧,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暗道入口。

看到木无悔毫发无损地走出来,

金哲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放松,

但眼神中的担忧遮掩不住,立刻沉声问道:

“无悔,宋元赤呢?”

木无悔走到金哲面前,

停下脚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回答:

“他挣扎得太厉害,被我重伤,但还是让他挣脱,逃进密道深处了。

里面邪气很重,岔路也多,我没敢深追。”

金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沉默了几秒,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f审视:

“真的吗?无悔,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他真的,跑掉了?”

木无悔迎上金哲的目光,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还残留着强行吸纳绿煞带来的冰冷刺痛感。

目光没有丝毫闪烁,

直直地看进金哲眼底,声音平稳重复道:

“是,师父。他跑了。密道深处岔路极多,阴煞浓郁,

我追了一段,找不到踪迹,怕里面有更凶险的布置,就先退出来了。”

她的语气太过肯定,

眼神太过坦荡,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甚至连她身上还未完全散尽的属于禁婆的气息,

都像是在佐证了她曾深入险境、与人搏斗并无奈退回的经历。

金哲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左眉骨上那道旧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深刻。

他没有追问细节,

比如是如何重伤宋元赤的,

又是在哪个岔路口跟丢的。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久到让周围清孽司队员,

收拾残局的细微声响都变得清晰可闻。

王建国见木无悔回来了。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来,打破了这片沉寂:

“金老板,这边差不多了,村民都安置好了,

就是几个兄弟吸了点煞气,头晕得厉害,得赶紧出去透透气。

这鬼地方,真他娘的邪性。”

他说着看了一眼暗道入口,

又看看对峙般的师徒二人,粗声问,

“里头那姓宋的杂碎真溜了?要不要我带两个兄弟再进去搜搜?”

“不用。”金哲终于开口,

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仍锁在木无悔脸上,

“里面情况不明,贸然进去徒增伤亡。先把伤员带出去,封锁入口,从长计议。”他这话像是认同了木无悔的说法,

做出了最稳妥的决策。

但木无悔能感觉到,

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重量丝毫未减。师父不信。

他只是选择了暂时不戳穿她。

王建国啐了一口:“便宜那孙子了!妈的,折腾出这么大乱子……”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去招呼队员。

金哲向前迈了一步,

靠近木无悔,压低了声音,仅容她一人听见:

“无悔,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背后是哪条路。”

这话听起来像是提醒她退路安全,

又像是一句更深的警示。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出口方向,

玄色衣摆拂过地面狼藉,背影依旧挺拔如山岳,

却莫名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木无悔站在原地,看着师父的背影,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左臂的蜈蚣护腕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

她强行压下那股躁动,面上一片平静。

她知道瞒不过师父,

但她更知道,师父即便看穿,此刻也会选择沉默。

因为她的“谎言”在表面上符合逻辑,

更因为,他或许隐约明白她隐瞒的动机——那卦象所示的“死劫”,

她正在用她的方式,试图将他隔绝在外。

她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道入口。

禁婆和宋元赤已经深入其中,

通往那个所谓的“墓中之墓”和“蛇使”。

那里藏着槐安铸更核心的秘密,

或许也藏着关于她身上的一些秘密。

一个决定在她心中清晰起来,

她必须去,但不能是现在,

更不能让师父同行。

她需要更充分准备,

需要一个独自行动的时机。

清孽司队员开始有序撤离,

手电光柱在残破的祭坛间晃动。

木无悔思索着,脚步动了起来。

跟上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