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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多米诺效应 > 第1章 降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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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锁在审问椅里,身前的横杆紧紧地卡住胸腹部令她动弹不得。

甘露进出公安局多次,这是第一次对她用上审问椅;看着走进来的赫枫,她挑起眉头嘲讽地一笑。

“你别误会,你刚才太激动。”赫枫令人给她打开审问椅,给她倒了杯热水,“作为报案人,你有义务向警方说明当时情况。”

甘露抱着水杯,身体缩成一团,“报案时我说得很清楚,我从松江桥下立交,突然一辆车从背后跳过来,几乎擦着我的车飞出去,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开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可能有事故发生;我把车停在桥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就看见两只尾灯一闪一闪......”

“下立交桥回家你不是应该走右道,怎么会走左道?”

“我不想回家。”甘露直视着他,片刻,她扭开头,眼里一片死寂。

赫枫直接说,“今天你和黄鹤鸣在酒吧见过面,是刻意接近他吧,并引着他疯狂地追逐......”他终于对甘露露出审视的目光;面前的女人像一株被人踏踩过的花朵,摇摇欲坠的根茎撑不住任何一点风吹雨打。

“我承认我的确是有意接近他,高洁很关照他,我想通过他接近高洁。”甘露冷冷地笑着,浑身充满煞气,“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你我都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喽啰,如果要杀他,我绝不会用这种方法。”

“那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赫枫皱起眉头。

甘露翘起嘴角,冷冷地说,“有一种方法叫杀人于无形,他是农村人,千辛万苦走到现在,我只需要将他打回原形,这比杀他更令他痛苦。但我为什么要杀他?”她突然笑起来,“他和我毫无瓜葛。”

“你……”赫枫哑口无言,他低下头。

江逸提供的两年前文登广场停车场缴费名单里并没有黄鹤鸣,但赫枫他们还是通过黄鹤鸣的银行卡查到,就在江逸离开停车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黄鹤鸣也驾车离开停车场。

他们在停车场有两个小时交集的可能性。

虽然黄鹤鸣的dNA没有比对上,但难保他不是知情者或者参与者。

赫枫还是主动岔开话题,“你和黄鹤鸣在酒吧说过什么,让他奋不顾身地追逐你。”

“还能是什么,为了和他保持联络,我说了些暧昧的话,谁知他立刻黏上来,不依不饶,是个吃软饭的家伙。”甘露冷笑。

“你知道他跟着你吗?”

“开始知道,后来车速很快,没太注意。”甘露沉默着,好一会儿,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不想回家,左拐想去哪儿?”

“去一号公馆,我猜他一定会跟过去,做戏做全套。”

“你这样很危险。”赫枫冷冷地问。

甘露也冲着他冷笑,“只是因为你,我才说实话,否则我完全可以什么也不说,就说自己与他是偶尔相遇,你们能怎么样。”

……

甘露走出询问室,正看见前来配合调查的江逸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她心口蔓上一层苦涩,这两年两人一路磕磕碰碰,好多次都觉得很难再维系下去,走到现在她才知道真正艰难的时刻才刚刚来临。

两人静静地凝视几分钟,甘露立刻醒悟江逸知道她去了梅林医院,两年前的事她已全部获悉;可他们谁也没开口,谁都知道再多的解释都于事无补,说出来除了尴尬羞愧什么也不剩。

江逸静静地走过来,“没事吧。”

“和我没关系,你放心。”甘露犹豫了一下,握住他冰冷的手。

赫枫站在窗前看着两人略有些生疏的交流,看得出两年前的事他们谁也没去点破。

“这么快又见面了。”江逸走进询问室,主动招呼赫枫,犹豫片刻,“和甘露无关。”

赫枫没有回答他,而是说,“你打算在甘霖面前永远不提两年前的事。”

江逸面部扭曲,他苦笑道,“真不知怎么说好,你和她打过交道,恐怕也了解她……”

“保持沉默是鸵鸟政策,会让创伤在暗处化脓腐烂,”赫枫直接打断她,“你如果不做点什么,你们的婚姻恐怕保不住。”

“我想再等等,等她消化一下。”江逸真诚地说,“我是小地方来的,甘露不仅善良美好,还大气端庄,满足了我对妻子所有的想象……出这样的事我无法推卸责任……我真是如履薄冰……”

“可这已经不是挑不挑明这么简单,她的心理状况你最了解,她急需大夫干预,我认识一名不错的心理医生,我可以推荐……“赫枫说。

“她刚知道……真相,”江逸急切地摊摊手,“我了解她,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痛苦外人无法感同身受,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你要知道心理疾病也是病,误诊意味着什么。”

江逸的鼻翼有轻微的汗意,手指来回错捏,“我知道。”

“那只是我的建议,”赫枫再次打断他,直视着江逸,“两年时间你做了很多工作,却毫无结果。”

“我承认我太懦弱,我是这个城市的新人,稍不注意或许连立足之地都会丧失。”

“去年四月,距离甘霖出事不到半年,警方破获一起蓝精灵毒品案,你知道吗?报纸电视都有报道。”赫枫问。

“我……知道。”

“把你昨天的日程安排说一下。”赫枫突然说。

江逸一愣,松了口气,揉揉脸说,“昨天我们一天都在忙竞标的事,早上6:30出发,9点多到康城,下午1点开始竞标,4点结束,当晚我们就回了海都。”

“昨晚,也就是12月15日晚十点到次日凌晨一点,你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江逸表现得很淡然,“当日流标,我们的标书也出了点问题,全员加班,只有两名女士凌晨放回家洗漱换衣服,男士完事后都眯在办公室。”

这样的单位监控不会少,江逸敢说,说明他有把握证明自己的话,赫枫还是问,“你们整晚都在一起?”

“我只能说我们在院里,我们中有好几人都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其它人有些在会议室,有些在工位......”

“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你整晚一定就在院里。”

面对赫枫这样咄咄逼人的问话,江逸终究有些不自在,他脸色苍白。“你说得也对,标书的制作我并不用参与,任务布置下去后我一直在办公室看另一个项目,直到他们完成整个制作过来让我看一眼。但公司大门有监控,电梯也有监控,楼梯也有监控。”

“几点他们找你的?”赫枫没理会他,接着问。

“凌晨三点左右,之后我就睡了一会。“

张斌小跑着冲进来,“黄鹤鸣真正的死因是低血糖发作。”

“低血糖?”赫枫一愣,他姐姐就有这种毛病,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刚得到消息,他们家的家族遗传病就是低血糖,凡是男人谁也跑不了,好在这病也不要命;单位的人不知道他有低血糖,平时也没见他吃过糖或者什么药;但酒吧招待说,当晚他看见黄鹤鸣吃药,以前他去酒吧,他也见他吃过。”张斌说。

“也就是说那个药瓶里装的其实是糖,而且他只在喝酒前吃。”

“应该是。”

老林刚从解剖室出来,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看见他们只是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自己看吧。”

赫枫直接看结论。

1、根据病理性检查结果,检见死者存在脑干挫伤(中脑及桥脑水平多发灶性裂隙状出血,灶性围管性出血)。

赫枫直接略去复杂的专业术语。

2、根据血液检查,死者血糖浓度为2.1mmol\/L(正常值为3.9~6.1mmol\/L)。低血糖的症状严重者可出现精神不集中、躁动、易怒甚至昏迷等。

3、根据毒化检验结果,被鉴定人血液中检出格列齐特,(属于促胰岛素分泌剂,通过促进胰岛素分泌能起到降糖的效果)。

鉴定意见:因脑干挫伤致中枢性呼吸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生前服用降糖药导致血糖过低产生的身体不适或许为死亡的辅助作用。

结论不言而喻。

“肯定与甘露脱不了干系,”一名年轻警察抢着说,“否则她怎么那么巧就和黄鹤鸣撞在一起。”

皮克严厉地瞥了他一眼,“酒吧的录像你没看吗?”

贴身跟踪甘露的是赫枫从红光派出所借调的老警察古雷。

甘露在酒吧活动的全过程都在古雷的视线里,和监控录像显示的一样,虽然影影绰绰,还是能清晰地看见甘露和黄鹤鸣相对而坐,中间隔着茶几,两人没有身体上的任何接触,甘露更没有接触到黄鹤鸣的药瓶酒杯。

“显然有人和甘露打配合,提前把降糖药放进他的药瓶里。”张斌顺着赫枫的思路。

“药瓶里还有两粒糖丸,当时他是随意倒出一粒甩进嘴里,遇到降糖那粒完全是偶然。”皮克提出反驳意见,“如果打配合不可能这么随机。”

“也就是说这粒降糖药早就被放进药瓶,那人知道他习惯喝酒前吃一粒糖丸,不管哪一天,只要他吃下去,再开车离开,必然会有事。”张斌马上说,又拿不准。

“如果他在酒吧直接发病呢?如果他开车仅仅是撞上护栏,并不伤及性命呢?”有人提出异议,“他们设计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

赫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问得好,他们煞费苦心,不可能不做周全。”

“也许有人一直盯着他的动静。”

一直没说话的古雷憨憨地摇摇头,“酒吧光线很暗,只能看见他倒了一粒药进嘴里,却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吃的是哪粒药。”

“这种药10-20分钟起效,1-3小时达到峰值,持续3-5小时;只要在发作之前让他离开酒吧,这事就成了。”赫枫说。

“你是说后面有人操控他的行动?”皮克兴奋地说。

“你马上安排人调取黄鹤鸣最近的通话记录和他的人际交往,住处的监控,酒吧的监控,尤其是与糖丸相关的人和事。”

赫枫和古雷一起回到办公室。

赫枫亲自为古雷倒了杯水,“这次案子结束,我会为你请功。”

一个人跟踪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但古雷发现甘露在文登广场的诡异行为后,直接将白天跟踪晚上电话监听改成二十四小时贴身跟踪,从而在大公县梅林医院有所突破。

两人点上香烟,赫枫唏嘘道,“这件事让我出了好几身冷汗,现在上上下下都十分依赖天网与监控,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好用的确好用,但现在人人都知道怎么躲避监控。传统刑侦方式不可能被完全取代。”

古雷只是嘿嘿地笑。

赫枫沉默一会儿,“我看过你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你曾超过甘露的车。”

“对,在黄河路上,甘露的车并不快,可是黄鹤鸣却追的紧;当时不知道黄鹤鸣的意思,我怕他认出甘露,对她下狠手,想逼停黄鹤鸣;可一百三对我那车已经超出极限,勉强追上去,根本不可能做什么动作,我只好放弃。”古雷拿出手机,“我也反复看了好几遍。”

古雷把他追上甘露的那段视频调出来,他走的是第三道,甘露和黄鹤鸣走的是第二道,四溅的雨丝喷泉般形成一道屏障,两辆车除了腥红的尾灯,整个车身都被雾化的雨水包裹住,只能看见点影子。

“两辆车咬得很紧,我的车即便有余力也不敢轻易动作。”古雷若有所思,“如果甘露有心害他,只要突然刹车,黄鹤鸣就会追尾,非死即伤,还是全责,何乐而不为。”

“如果她不愿留下活口呢?”赫枫看着视频里渐行渐远的残影,“两年前黄鹤鸣曾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文登广场停车场, 显然甘露对这一点一清二楚;更何况甘露看到黄鹤鸣在耶利亚停车场接走一个姑娘,恐怕在她心里黄鹤鸣就是个知情者或者参与者。甘露这种女人很少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尽管她不知道全部真相,光被人注射毒品这一点恐怕就会令她寝食难安……这一次甘露的嫌疑最大;你的任务很重。”

“放心吧。”古雷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