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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劲静静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他看着这令人心碎的一幕,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刻出几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那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这个旁观者也一同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和鼻尖的酸楚,用尽可能平稳、冷静的语气开口,尽管这声音依旧不可避免地带着沉重的底色:

“阿寒……云渺姑娘……”

他的声音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悲恸:

“那假草……虽未能驱除邪咒,但其本身确是难得的灵植,药力中蕴含的磅礴生机,确实……确实暂时滋养了云渺姑娘亏损的元气,延缓了邪气彻底侵蚀心脉的速度。”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仿佛每个字都有千钧重,缓缓吐出后面的话:

“以我目前的医术,倾尽所能,再辅以我珍藏的所有保元固本的灵药,或许……或许能为云渺姑娘,再争取……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

只有短短的一个月。

这对谢烬寒而言,不是希望,而是更残忍、更清晰的死亡宣告,是在他心口上划下一道鲜血淋漓的倒计时。

他抱着云渺的手臂收得更紧,紧得云渺几乎要喘不过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心脏疯狂而紊乱的跳动,以及他身体因为巨大悲痛而无法抑制的、细微的痉挛。

一个月……于她漫长的修仙岁月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是闭关一次便悄然流逝的光阴。

可于这短暂却刻骨铭心的凡尘情缘,于她和谢烬寒之间这浓烈如酒、纯净如雪的感情而言,却已是命运施舍的、最后一段奢侈的余生。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沾染着细微的湿意。

不再去看他那双破碎得让人心碎的眼眸,不再去听那压抑在喉间的、绝望野兽般的呜咽。

只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微薄的力气,抬起虚软的手臂,回抱住这个她深爱入骨、融入血脉,却也注定要辜负、要离别的男人。

她的脸颊轻轻靠在他宽阔却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倾听那为她而狂乱的心跳,这是她在这人世间,最后贪恋的温暖和声响。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彻底阴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屋檐,仿佛也承载不住这满室的哀伤。

淅淅沥沥的雨丝终于落下,敲打着雕花的窗棂,发出细碎而连绵的声响,如同苍天也在垂泪,为这短暂盛放后急速凋零的爱情,为这如同镜花水月般轻易破碎的希望,奏响的一曲哀婉而冰冷的挽歌。

希望已彻底熄灭,最后一丝微光也沉入黑暗。

前路,不再有迷茫和寻觅,只剩下来自命运的、冰冷的、无可更改的道数。

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预示着那终将到来的、永恒的别离。

殿内,烛火终于挣扎到了尽头,轻轻爆开一个灯花,随即熄灭。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黑暗笼罩下来,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雨夜的微光,勾勒出床上相拥两人模糊的轮廓,如同两尊凝固在永恒悲伤中的雕塑。

寂静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她微弱的喘息,以及窗外那场仿佛永无止境的、冰冷的雨。

*

烛火熄灭的刹那,谢烬寒的世界也彻底坠入黑暗。

他抱着云渺,一动不动,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急,砸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却盖不住他胸腔里那股几乎要撕裂心肺的咆哮。

一个月。

肖劲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刺骨的疼。

“阿寒……”

云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气若游丝地拂过他的颈窝:

“别这样……”

谢烬寒猛地回神,慌忙松开些手臂,指尖颤抖地抚上她的脸颊。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

“我在。”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我在。”

云渺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手腕却软得抬不起来。

“别为我……做傻事。”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从他骤然变冷的眼神里,从他紧绷如弦的身体里,她读懂了那份玉石俱焚的疯狂。

西齐。

那个与天启世代为敌的国度,正是当年用邪咒暗算云渺的罪魁祸首。

谢烬寒这些年隐忍不发,一半是碍于朝局,一半是怕打草惊蛇,断了云渺的生机。

可如今,生机已断,剩下的,便只有滔天的恨意。

“他们欠你的,我要他们千倍万倍地还。”

谢烬寒的声音冷得像黑石关的寒冰,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他要踏平西齐的都城,要将那些施咒的巫师挫骨扬灰,要让整个西齐为云渺陪葬。

“不值得……”

云渺轻轻摇头,指尖抓住他的衣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我只要你……好好的。”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谢烬寒沸腾的怒火上,却只让那火焰烧得更烈,带着一种绝望的灼痛。

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滚烫的吻,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无法言说的悲恸。

“好。”

他骗了她:

“我听你的。”

云渺似乎累极了,在他怀里蹭了蹭,呼吸渐渐平稳。

谢烬寒却睁着眼,在黑暗中坐了整夜,直到窗纸泛起鱼肚白,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掖好被角。

他走出寝殿时,肖劲和几个心腹暗卫正守在廊下,个个面色凝重。见他出来,暗一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说。”

谢烬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王爷,西齐那边有动静了。”

暗一递上密报:

“他们的太子亲自领兵,屯兵边境,似乎有南下之意。”

谢烬寒接过密报,指尖几乎要将那张薄薄的纸捏碎。

【来得正好。】

“备兵。”

他转身就走,语气决绝。

“阿寒!”

肖劲急忙拉住他:

“不可!”

谢烬寒猛地回头,眼神狠戾如刀:

“放手。”

“阿寒你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