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卖唱的大爷老张给他腾了块地方，条件是每天帮他算一卦。通道里飘着烤红薯的香气，李添一蹲在广告灯箱旁，面前粉笔画的太极图被踩花了一半。隔壁卖唱的大爷正在用二胡拉《好运来》，跑调的弦音惊飞了角落里打盹的麻雀。
大师，您这二维码贴歪了。穿JK制服的小姑娘蹲下来，双马尾扫过地上的《麻衣相法》，我帮您重新贴？风水讲究这个对吧？
李添一看着对方手机壳上闪光的貔貅贴纸，憋着笑指指太极图乾位：扫码支付属金，得压住兑宫。结果小姑娘当真把二维码挪到西边，当晚支付宝到账提示音愣是比平时响了一倍。
外卖小哥王胖子挤进人群，工作服上沾着麻辣烫油渍：李半仙，快帮我看看！昨儿送餐摔沟里，是不是犯太岁？
您这哪是太岁，李添一扒拉他衣领上粘着的香菜叶，根本是饿死鬼催单——印堂都饿绿了。围观群众哄笑中，他顺手塞给王胖子个茶叶蛋：辰时往东送单，保你一路绿灯。
穿格子衫的程序员顶着黑眼圈蹲下时，李添一差点以为来了只熊猫。大师，我该跳槽去搞元宇宙还是区块链？
伸手。李添一托起对方的手掌，生命线在智能手表下断成wiFi信号，您这手相，坎宫有断纹，最近熬夜改bUG吧？
神了！上周为赶项目七天没回家！
不是看相神，是您身上都馊了。李添一扇了扇鼻子，从帆布包摸出个香囊，里头是艾草加柚子叶，放工位东南角——别说，你们公司服务器机房是不是在西北？
程序员瞪大眼睛：您连这都能算到？
机房属金，西北乾宫金上加金，火气太旺。他蘸着矿泉水在地上画九宫格，让行政搬六盆绿萝镇着，省得你们天天爆肝。
后来那家公司真在西北角搞起绿植墙，行政小妹还专门来卦摊送锦旗，旗上绣着代码驱鬼，风水改命，成了地铁口一景。
穿碎花衫的张阿姨是卦摊常客，今天却拽来个穿练功服的老头：大师快劝劝我家老李！非说小区广场舞站位影响他家风水！
李大爷舞着太极剑嚷嚷：她们天天在坤位跳《最炫民族风》，震得我家乌龟都不下蛋了！
李添一忍着笑勘察现场。广场东边的银杏树被阿姨们挂了音响，正对李大爷家阳台。要不您组织个《青花瓷》舞队？他指着树上鸟窝，羽调属金，正好克木气过旺。
几天后，广场舞分成了民族风派古风派，李大爷戴着无线耳机领舞《沧海一声笑》，他家的巴西龟当晚就下了两颗蛋。
人群散尽时，穿高定西装的男人蹲了下来，袖扣闪着暗光：听说你能解奇门局？
李添一瞄到他腕表盘面的蛇形暗纹——那是东南亚降头师的标记。先生，测字还是摸骨？
贪男人用铂金钢笔在地上写了个狂草。
今贝相叠，主财帛流转。李添一踢散字迹，不过您这贝字写得像蜈蚣，小心被反噬。
男人冷笑离去时落了张名片，背面画着颠倒的八卦。李添一随手塞给卖花小妹叠纸船，没留意到浸水后浮现的血色符咒。
收摊时发现手机多了条陌生短信：【小心穿红鞋的女人】。李添一正嘀咕哪个缺德的恶作剧，抬头看见便利店老板娘踩着新买的红高跟鞋进货。
小李啊，送你根碎碎冰。老板娘甩给他根冰棍，你说奇不奇怪，最近冰柜老自动结霜...
李添一咬开冰棍的瞬间愣住——塑料棍上印着云峰大厦的logo，断面渗出暗红糖浆，甜腻中带着铁锈味。玻璃柜反射中，老板娘后颈的北斗纹身正在渗血。
王胖子突然冲回来时，差点撞翻卦摊：李半仙！你猜我刚才给谁送餐？就那个女总裁！她助理非要我走消防通道...
李添一擦着泼了的茶渍：然后呢？
然后我在23楼撞见个怪事！王胖子压低声音，她办公室的鱼缸里...养的是食人鱼！
当晚青铜罗盘莫名转向云峰大厦。李添一摸出皱巴巴的招聘广告，月光下二字被血渍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