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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侠盗燕子李三的100个传奇故事 > 第10章 雪上血书·燕虎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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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着苏小小,踩着母虎留下的最后一枚掌印,往日出方向走。雪被晨光烤得半化,每一步都陷到小腿,像踩进刚发酵的面团,拔腿时一声,带起泥红的水——那是昨夜我写在雪上的血书,被日头一晒,化成了胭脂色的溪流,缠着我们脚踝,像不肯放手的债。

苏小小在我背上打颤,不是冷,是饿。三天两夜,我们只靠半囊烧刀子、一块糖瓜渣续命。她忽然探头,舌尖舔我耳廓,声音软得像要化掉:李三,到哪儿了?

我喘着白气笑:以后

以后是哪儿?

有草、有谷、有你的地方。

她了一声,把脸埋进我颈窝,鼻尖冰凉,像一粒雪。我肋骨断了,却觉得那粒雪比铁还重,压得我每一步都踏实。

中午,雪原尽头冒出一段锈铁——是中东铁路的废弃信号塔。塔身歪斜,像给老天竖的中指。我踩上铁轨,枕木缝里钻出枯草,在风里摇,像替我们招手。塔下有间扳道工木屋,门锁早被土匪撬烂,我踹门进去,尘土飞,阳光从破窗漏进来,像给黑暗切了几刀。

屋里奇迹般有口小铁炉,半截蜡烛,甚至还有一床霉烂棉被。我把苏小小放床上,她腿一软,跪坐不起,却先伸手摸我肋骨:鼓手最怕断肋,你倒好,拿断肋当鼓槌。我乐,咳出一口血沫,喷在炉膛里,地冒红烟。她忙帮我脱衣,虎皮焦边簌簌落,像褪一层龙鳞。

虎皮完全脱下时,我胸口全紫,左肋凸出一块,像暗藏的鼓包。她拿烛火烤小刀,帮我割开淤血,刀尖一挑,黑血喷半尺,溅她一脸。她眼不眨,继续下刀,却低声哼大鼓:……为救郎君脱苦难,桂英舍身闯龙潭……调子一起,我疼觉立减,仿佛真成她戏里的郎君。

血放完,她拿虎齿在刀背上一刮,削成两枚扁针,穿霉烂棉线,帮我缝伤口。针脚密实,像给破鼓重新蒙皮。我咬牙不出声,她额汗却滚进我颈窝,烫得比酒还辣。缝到最后一针,她忽然低头,舌尖舔去我伤口旁的血珠,轻声道:第一针是疼,最后一针是爱,中间全是命。

我伸手摸她脸,指尖沾到她的汗,也沾到她的泪,混在一起,像调了一盏合卺酒。我仰头含住,血腥味里竟真尝出甜——那是糖瓜残渣,在她舌底化了一宿,终于派上用场。

夜里,风卷雪沙,打得窗纸响。我抱她上信号塔顶层,平台锈迹斑斑,却视野开阔,四野白茫茫,像老天爷铺了张新宣纸,等我们写下联。我把半焦虎皮铺在铁板上,当喜床;拿空烧刀子羊皮囊当枕头;再把那枝蜡梅插进信号旗杆缝里——喜烛也有了。

无月,却有极光似的雪光,映出我们影子,一长一短,在塔身晃。她解狐皮坎肩,铺一半给我垫背,自己跪坐另一半,伸手解我衣扣,指尖冻得微红,却灵活得像敲鼓。新婚夜,得先数伤。她低声道,唇贴我胸口,一路往下,每碰到一道疤,就轻轻吻一下,像给旧账盖章。

我肋骨不能大动,只能反手去解她发辫。青丝散,带着雪气,像一匹黑缎铺在我胸口,盖住伤疤,也盖住旧债。我指尖插进她发里,低声笑:丫头,我可没彩礼。

她抬眼,眸子亮过极光:你欠我一条命,还欠我一场洞房,今晚一起给。

说完,她俯身吻我,唇冰凉,舌却滚烫,像雪里包火。我咬她下唇,把血味渡回给她,两人在极寒里互相点火。虎皮在身下,被体温蒸得冒油,焦糊味混着蜡梅香,像一炉怪味合卺酒,闻一口就醉。

我们不敢有大动作——我肋骨随时会再断,她体力也到极限。于是就用最轻的方式:她贴着我耳,哼大鼓调,我拿手指在她背上敲板眼。心跳是鼓,呼吸是锣,雪粒打塔铁板,作钹,竟成一套天然乐队。

她指尖顺着我胸口往下,摸到那道最恐怖的疤——火堂油烫的,地鼓起一条山脊。她低头,舌尖轻轻舔过,像给山脊撒盐,我却觉得甜。我反手去摸她腿上,子弹擦痕已结痂,我唇贴痂口,低声道:这是新娘的胭脂,我替你守一辈子。

情到浓时,她手探进我裤腰,却停住,抬眼问:会疼吗?我乐:疼也甘。命都给你了,还在乎疼?她笑,眼波带水,一点点,像雪落无声。我们融化在一起,却不敢大声,怕惊动风雪,更怕惊动彼此仅剩的命。

我们像两株雪下的野草,风一摆,就随风互相碰撞。快乐后像雪水,细细地渗,慢慢地淹,没有火,却有温;没有雷,却有电。最后一刻,她咬我肩,把呻吟咽进我肉里;我抱她腰,把叹息吐进她骨缝。雪光映出我们影子,在塔身晃成一只巨兽,又像一对展翼的燕。

极光淡去,东方泛鱼肚白。我们相拥躺在信号塔顶,脚下雪原无边,头顶天空无底。她拿我血指尖,在雪上写:李三、苏小小,婚于信号塔,合于雪顶,命已交,债已认,下一程——牧马、敲鼓、生一堆娃娃,看虎归林,燕归巢。

我补上一句:若天不同意,就逆天;若债不同意,就抵债。写完,我们互视一笑,齿间全是血,却觉得甜。

日出瞬间,我把虎齿按进雪上血字中央,齿尖与血字重合,一声,像印玺落章。风忽起,卷雪覆字,转眼抹平,像老天爷签收了一张婚书。我把另一半铜钱抛向空中,落进信号塔铁板缝,再也捡不回来——寓意:债已封,爱已锁,此后生同衾,死同穴。

我们穿衣下塔,背对日出走。雪原尽头,传来火车汽笛——呜——像下一声催命锣。我眯眼,看见黑烟里夹着一点银光,那是关东军铁甲车的炮筒,还是张大帅追兵的枪口?说不清。

我背起苏小小,往汽笛方向走。脚步一起,雪地上浮现最后一行印记——

前半是虎掌,后半是燕爪,却在我们脚下重叠,像给未来的路,盖了一个混种的章。

风送来一句低语,不知是人还是兽:债未清,爱未了,下一颗子弹,在孩子的摇篮边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