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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洞天之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每一息都流淌得格外缓慢。青铜灯盏的光晕,恒定地笼罩着这一小方净土,将外界的凶煞与纷扰隔绝在外,却也映照出内部那份愈发沉重的等待。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不再焦躁踱步,而是盘膝坐在靠近通道入口的地上,火眼金睛半开半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如同绷紧的弓弦,牢牢锁定着那条玄奘离去的黑暗通道。他周身那内敛的混沌之力,如同暗流汹涌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发。陈默经过孙悟空渡入的混沌之力调息,脸色好转了许多,但神魂的疲惫依旧存在。他坐在稍远些的地方,同样凝视着通道方向,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指节有些发白。他与大地的那份共鸣,在此地虽然受到洞天力量的庇护而变得清晰,却也能隐约感受到外界黑风岭地脉那持续不断的、充满痛苦与暴戾的悸动,这让他心中对师父的担忧更甚。

光影中的金池长老,则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沉寂。那团模糊的光影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维持这洞天的存在以及之前推演阵法、传递信息,消耗了他巨大的力量。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如同融入了这片空间的寂静本身。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几乎要达到顶点时——

通道深处,终于传来了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脚步声。

孙悟空猛地睁开了眼睛,金光爆射!陈默也瞬间站起了身。

只见玄奘的身影,缓缓从通道的黑暗中步出。他依旧是那身陈旧的袈裟,手持九环锡杖,步伐平稳,面容也依旧平静。然而,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的脸色比离去时更加苍白了几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僧袍的袖口与下摆,沾染了些许未曾拂去的岩壁灰尘,甚至有几处被尖锐岩石刮破的细微痕迹。

“师父!”陈默抢步上前,声音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惊喜与关切。

孙悟空也站起身,上下打量了玄奘一番,呲牙道:“师父,您可算回来了!那鬼地方没把您怎么样吧?”

玄奘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走到青铜灯盏的光晕中心,先是对着那团沉寂的光影合十一礼:“有劳长老挂念,贫僧已安然返回。”

金池长老的光影微微波动了一下,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圣僧平安归来,便好。不知…探查结果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玄奘身上。

玄奘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扫过两位徒弟,最终落回金池长老的光影,将自己在幽煞洞外的所见,清晰地、不带丝毫渲染地娓娓道来。那广阔恐怖的地下魔窟,翻滚着浓稠煞气的地渊,无数狰狞的小妖,以及那三股如同狼烟般矗立的强大妖气——啸风狼王的凌厉,磐石犀帅的厚重,幻瞳妖姬的诡异。最后,他提到了那地渊深处冰冷魔念的苏醒,以及自己凭借辟邪符与极致隐匿,险之又险地避开探查的经历。

他话语平和,但描述的景象却让陈默听得心惊肉跳,仿佛身临其境。孙悟空更是听得眼中怒火燃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提起金箍棒杀将过去。

“那魔头本体虽沉寂,然其魔威之盛,阵法之固,远超想象。”玄奘最后总结道,语气凝重,“尤其那地渊深处散发的意志,冰冷寂灭,与车迟国所遇黑佛气息同源,其背后牵扯,定然极深。寻常之法,绝难接近,更遑论净化那被污染的庚金之灵。”

洞天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孙悟空虽然战意高昂,却也明白,若那魔头真如师父所说那般厉害,又有大阵相助,自己贸然前去,恐怕真会如金池所言,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难道就没办法了?”孙悟空烦躁地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金池长老的光影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与决绝:“办法…并非没有。只是…此法凶险异常,近乎十死无生,且需…圣僧做出极大的牺牲。”

玄奘目光平静地看向金池:“长老请讲。”

金池的光影仿佛凝聚了最后的力量,变得清晰了少许,那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

“那‘万煞噬灵大阵’根基,在于污染并操控了庚金之灵。欲破此局,唯有从其根本入手——净化庚金之灵!然则,庚金之灵被魔气侵染五百年,其本身锋锐无匹的庚金之气已与魔煞深度融合,寻常佛法愿力,难以穿透那层厚重的魔煞外壳,更无法触动其被蒙蔽的本源灵性。”

他顿了顿,光影似乎投向了玄奘:“唯有一种力量,或许可以做到。”

“何力?”玄奘问道。

“至纯至净,蕴含无上慈悲与牺牲精神的…佛血金身!”金池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悲悯,“圣僧乃十世修行的好人,一点元阳未泄,其血肉魂魄,历经轮回淬炼,早已蕴含不可思议的佛性本源。尤其是…其心头精血!”

此言一出,孙悟空勃然变色,猛地跳了起来:“什么?!要俺师父的心头血?!老和尚!你安的什么心?!”

陈默也是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金池长老的光影。

玄奘却抬手,制止了暴怒的孙悟空,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金池:“长老之意是?”

金池仿佛没有看到孙悟空的怒意,继续缓缓道:“非是取血伤身。而是需要圣僧,以无上慈悲宏愿,主动将自身一缕最精纯的佛性本源——可视作‘心灯之焰’,融入一滴心头精血之中。以此‘佛血心灯’为引,贫僧可借助这洞天残存灵脉与毕生修为,将其化为一道无垢无碍的‘破魔神光’。”

“此神光,因其源于圣僧牺牲之愿,可暂时无视外围煞气与大部分禁制,直透地渊,抵达那被污染的庚金之灵核心。神光触及之时,其上附着的圣僧宏愿与佛性,将如同唤醒沉睡意识的晨钟暮鼓,有机会唤醒庚金之灵被压抑的本性,引动其自身残存的、属于先天神物的净化之力,从内部瓦解魔煞束缚!”

他声音愈发低沉:“然则,此过程对圣僧损耗极大,等同剜心之痛,且佛性本源受损,非漫长岁月难以恢复。更凶险的是,那魔头虽在沉寂,但其意志与庚金之灵相连,‘佛血心灯’触及核心的刹那,必会将其彻底惊醒!届时,魔头暴怒,整个黑风岭的妖魔都将疯狂围攻而来,圣僧将身处绝境之中!而贫僧…亦需倾尽所有,维持神光通道,再无力他顾。”

洞天内,死一般的寂静。

此法,竟是要玄奘以自身佛基为赌注,行那舍身饲虎、险中求胜之举!成功,或可净化灵物,扭转乾坤;失败,则玄奘佛基受损,甚至可能陨落于此,而那魔头亦将彻底苏醒,为祸更烈!

孙悟空双眼赤红,金箍棒已然握在手中,指着金池光影怒吼:“放屁!俺老孙看你就是那魔头派来的奸细!想害俺师父!先吃俺老孙一棒!”

狂暴的气势瞬间充斥洞天,连那青铜灯盏的光焰都剧烈摇曳起来!

“悟空!”玄奘一声低喝,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清泉浇入烈火。

孙悟空动作一僵,梗着脖子,怒视着金池,却终究没有真的动手。

玄奘缓缓转过身,面向那团光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与犹豫,只有一种勘破生死、悲悯众生的平静。

他轻轻抚开衣襟,露出胸口,目光清澈而坚定,看着金池长老,一字一句,声音平和,却仿佛蕴含着撼动天地的力量:

“阿弥陀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若贫僧一滴心头血,一缕佛性光,能换得此地生灵解脱,能净化灵物,阻魔头肆虐,贫僧…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