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小儿，也敢跟老子玩猫抓老鼠？今日便陪你玩到底！”
董卓满是横肉的脸拧成一团，小眼睛在肉褶里眯成两道阴冷的细缝，突然猛地一拍案几，案上酒樽被震得高高跳起：“李傕！郭汜！”
帐外两员悍将应声而入，玄黑重甲裹着魁梧身躯，腰间弯刀在昏光里泛着慑人的冷芒。
这二人本就是西凉军中最出名的煞神——李傕满脸横肉，眼神里尽是桀骜不驯；
郭汜沉默寡言，嘴角却总勾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给你俩一万精锐，五千西凉铁骑为先锋，五千步卒紧随其后。”
董卓的声音粗砺得像磨过砂石，“去把武安给老子踏平！
张远那黄口小儿不是爱搞偷袭？
这次老子抄他老窝，让他哭都找不着北！”
李傕、郭汜齐声抱拳，声如惊雷：“末将遵令！定将武安夷为平地！”
两将要告辞。
董卓招手，说：“慌什么慌？走过来，我还有两句话要交代！”
李催郭汜二将进军武安的消息传到张远军中，帅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张辽浓眉紧锁，沉声道：“武安、涉县两地，仅袁咏、范康带着几千青龙军驻守。
李傕郭汜的西凉铁骑是董卓的心头肉，战力凶悍，袁将军他们怕是顶不住！”
徐晃也接话，语气凝重：“要不……分兵回援？
武安一旦失守，我军后路就断了。”
张远背着手在帐内踱了两圈，忽然驻足：“回援？来不及了。
袁咏那家伙，当年还是泥鳅县尉时，就凭着一身滑不溜丢的本事，在咱们手里跑了好几回。
打硬仗他或许差点意思，但论耍滑头、拖时间，他可是老手。”
他目光扫过帐内众将，语气笃定：“西凉军想一口吞了他？
没那么容易。
李傕郭汜的精锐被他缠在武安，对咱们反倒是好事——董卓把最锋利的獠牙伸了出去，咱们正好趁机敲他的七寸！”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跌撞着冲进帐，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将军！
董卓主力驻在平乡，就在巨鹿泽边上！
他身边只有两千北军精锐，其余都是临时拼凑的郡县兵、乡勇，加起来也不过三万出头！”
“来得正好！”
张远猛地拍向地图，指节重重砸在“平乡”二字上，“他以为分兵抄我后路，就能让我自乱阵脚？今日就让他尝尝被围歼的滋味！”
当即依“围、攻、阻、备”四字布防：
令苏义率一万常山军扼守平乡西侧要道，周仓领五千青龙军绕至南侧截断退路，再以七八万杂牌黄巾军在外围铺开，形成环形包围之势；
命徐晃统领一万苍石军为前锋，携重型器械正面破城，卞喜的三千黄巾力士作为攻坚主力，随徐晃冲锋；
令褚燕的一千黑骑兵于西北侧隐蔽——此处是平乡通往外界的唯一坦途，若有敌军来援，黑骑兵可凭借机动性快速拦截；
另抽三千步兵作为预备力量，随中军待命，随时填补攻防缺口。
众将看清布阵图，褚燕咧嘴大笑，露出一口黄牙：“张首席这排布，里三层外三层堵得严严实实！
咱们十万大军对他三万残兵，优势在我啊！”
这话一出，帐下众将顿时哄笑起来，紧绷的气氛瞬间轻松不少。
“褚将军说得没错！”卞喜瓮声瓮气地附和，拍着胸脯道，“我这三千黄巾力士，个个以一当十，正面破城的活，我来扛！定要活捉董胖子！”
就连一向沉稳的徐晃，也指着地图点头：“董卓分兵袭武安，本就分散了战力，如今平乡主力空虚，咱们又布下合围之局，此战必胜无疑。”
帐内一片欢腾，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必胜的信心，“优势在我”四个字，仿佛成了此刻的共识。
可张远额头的青筋却莫名跳了跳——褚燕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口，他心里竟隐隐发虚，尤其想起留褚燕阻援的西北方向，总觉得悬着心。
但此时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大军按部署，逐次铺开。
几日后，袁咏派来的信使赶到：“将军！
李傕郭汜已率军杀到武安城下！
弟兄们按您的吩咐避其锋芒，正往涉县方向转移，敌军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确认李傕郭汜的主力被拖在武安，张远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对众将点头，沉声道：“动手！”
嘹亮的号角声陡然划破天际，人民军与黄巾军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平乡。
北面，徐晃的苍石军和卞喜的黄巾精锐齐声呐喊，奋力劈开城外围的鹿砦；
西面，常山军的弓手在高地上搭箭拉弦，箭雨如注般射向城头；
南面和东面，青龙军和其他杂牌黄巾嗷嗷叫着撞向城门，战局瞬间陷入白热化。
而董卓在中军帐内却依旧镇定，端着酒杯冷声道：“慌什么！一群废物！
城防固若金汤，顶住就是！
谁要是敢退，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就在两军杀得难解难分、尸横遍野之际，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张远的指挥帐，声音发颤：“将军！西、西北方向！
是郭汜！
郭汜带着三千西凉铁骑杀过来了！
离这儿只有二十里，眼看就要到了！”
“什么？！”张远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袁咏的信使不是说，他们还在追着青龙军往涉县跑吗？
张远死死盯着地图上平乡西北的位置——那里正是他安排褚燕阻援的开阔平原，如今却成了西凉铁骑的冲锋通道。
他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上面的令旗都倒了：“好一个声东击西！什么李傕郭汜攻打武安！
郭汜根本就没去！
他一直藏在这附近，就等着咱们主攻兵力投入，再冲垮咱们的阻援防线！”
远处的地平线上，已扬起一道浓密的黑色烟尘，马蹄声像沉闷的雷声般滚滚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明白：
这三千西凉铁骑要是冲破褚燕的防线，不仅会冲散外围的黄巾军，还会直插中军——原本周密的布局将彻底崩塌，战局随时可能逆转，甚至……全军覆没。
这种时候，半点希望都不能寄托在旁人身上——唯有自己人，才能真正靠得住。
可眼下身边那三千预备役，攥在手里连塞牙缝都不够！
张远眼神一凛，没有半分犹豫，猛地沉声道：“传我将令！
徐晃即刻撤出攻城战，率苍石军主力转向西北，务必拦住郭汜的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