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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蒂前线的硝烟暂时散去,日军因补给线被持续骚扰、侧翼屡遭打击,加之正面久攻不下,锐气已失,被迫后撤重整。戴安澜亲率第200师官兵,用血肉之躯牢牢钉住了阵地,赢得了这场防御战的胜利。战事稍歇,他便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硝火气息,再次来到了“野人谷”。

这一次,他不似以往那般来去匆匆,而是颇有兴致地在林晓的陪同下,仔细巡视了这片日益兴旺的根据地。他看到了依托险要地势、层层设防的谷口工事,看到了规划有序、不断扩大的营区和训练场,看到了利用水力驱动的简易工坊,更看到了那所名声在外的“抗日国际军校”里,来自不同部队的学员们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

戴安澜沉默地走着,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处细节,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他们走到军校的训练场边,正看到一群学员在进行班组战术协同演练。学员们以战斗小组为单位,利用地形地物,交替掩护,动作迅猛而精准,彼此间的配合透着一种经过严酷实战淬炼出的默契。指挥演练的教官,正是李四禄,他嗓门洪亮,不时用最直白甚至粗俗的语言,纠正着学员们的动作,讲解着战术要点。

戴安澜驻足观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道:“林旅长,你这些兵,还有你教出来的这些学生娃,身上有股子气。”

林晓侧目:“什么气?”

“一股子……不肯吃亏、变着法也要弄死敌人的刁钻气。”戴安澜的语气听不出褒贬,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欣赏,“跟老子那些就知道硬碰硬、死打硬冲的兵,不一样。”

林晓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人信步走到河谷边,望着脚下湍急的“怒江”支流和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戴安澜深吸一口带着水汽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忽然转过身,面对着林晓,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林老弟,”他换了个称呼,声音沉浑,“这一仗,老子打得很痛快,也很……服气。”

林晓微微一愣,看向这位以勇猛刚烈着称的沙场老将。

“不是服气你救过老子,”戴安澜大手一挥,“是服气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你这里,”又指了指山谷里的一切,“搞出来的这些名堂。”

他目光灼灼:“正面顶住鬼子,老子自信不输任何人。但能把正面硬顶和敌后袭扰结合得这么溜,能把缴获的玩意儿这么快变成自己胳膊腿,还能想着办学堂,把本事像撒种子一样撒出去……这眼光,这格局,老子不如你。”

这番话,出自心高气傲的戴安澜之口,分量极重。他并非虚言客套,而是经过堪蒂之战和实地观察后,发自内心的认可。他看到了“东方旅”不仅仅是一支能打仗的部队,更是一个拥有独特军事理念、具备自我成长能力和扩散影响力的“有机体”。

“戴师长过誉了。”林晓谦逊了一句,“时势使然,无非是想让弟兄们多几分活路,让鬼子多付些代价。”

“屁的过誉!”戴安澜眼睛一瞪,“老子向来有一说一!你小子,是个人才!不,是个鬼才!打仗不按常理出牌,治军也他娘的新鲜。官兵同桌吃饭,长官跟兵一起滚泥地,还搞出什么‘游戏’推演……放在别处,早被口水淹死了!可偏偏在你这里,愣是弄出了名堂,打出了威风!”

他用力拍了拍林晓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晓晃了一下:“老子就欣赏你这股子敢想敢干、不鸟那些陈规陋习的劲儿!这年月,打鬼子,光靠不怕死不够,就得有点你这种‘邪性’!”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河谷旁的草地上。一位是久经沙场、声望卓着的黄埔虎将,一位是横空出世、战法奇诡的年轻“鬼才”,此刻却因共同的抗日信念和对彼此能力的由衷欣赏,生出一种超越年龄和资历的惺惺相惜之感。

“往后,在这缅北地界,你林老弟有什么事,只要是为了打鬼子,跟老子言语一声!”戴安澜慨然道,“别的不敢说,我200师,就是你‘东方旅’最靠得住的膀子!”

“戴兄厚谊,林晓铭记于心!”林晓也郑重抱拳。这一声“戴兄”,便是认可了这份在战火中结下的忘年之交。

然而,两位指挥官心中都清楚,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戴安澜的赞赏与支持,固然是“东方旅”在复杂环境中宝贵的助力,但也可能因此将其更紧密地捆绑在特定的派系脉络之上,引来更多难以预料的关注与风波。

忘年之交的情谊,在硝烟中显得格外珍贵,却也如同这缅北的天气,看似晴朗,转眼便可能风起云涌。这份建立在相互认可基础上的友谊,能否经受住未来更严峻的战火与政治风浪的考验?它又将把“东方旅”这艘特立独行的航船,引向怎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