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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和弗里茨的回归比预想的要快,并且带来了伊莎贝拉——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但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深深恐惧与困惑的法国女人。她紧紧抓着弗里茨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皮埃尔对林晓微微点头,示意初步观察没有发现明显问题,伊莎贝拉的住所周围相对平静。

人齐了。但队伍的臃肿和目标的显眼,让林晓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现在有七个人(林晓、雷诺、皮埃尔、“老鼠”、张三、弗里茨、伊莎贝拉),外加一个被捆绑堵嘴、需要时刻看守的盖世太保军官俘虏。这样一支成分复杂的队伍,在盖世太保已经张开大网的巴黎多停留一分钟,危险就增加十分。

必须立刻撤离巴黎!

玛丽提供的几个市内安全点显然都不能再用,敌人很可能已经掌握了那些地点。他们需要一条直接通往相对安全区域,并且能够与盟军接应力量汇合的路线。

林晓摊开巴黎及周边地区的地图,手指在几个可能的出城方向移动,最终,重重地点在了西北方向——诺曼底海岸线。

“我们去这里。”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诺曼底?”雷诺皱起眉头,“那里是‘大西洋壁垒’的重点防御区域,德军碉堡林立,巡逻队比巴黎街头的老鼠还多!”

“正因为是重点,所以有些地方反而可能存在思维盲区。”林晓冷静地分析,这是他从科西嘉惨败中学到的——逆向思维,“而且,玛丽最后传来的信息提到,SoE在诺曼底沿岸保留着几条极其隐秘的、用于紧急撤离的海上通道。这是我们目前已知的、唯一可能获得外部接应的方向。”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弗里茨和伊莎贝拉:“至于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任何迟疑、任何纰漏,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们,明白吗?”

弗里茨连忙点头,伊莎贝拉也怯生生地跟着点头。

“我们的计划,代号‘诺曼底’。”林晓开始布置,语速快而清晰,“目标:在四十八小时内,抵达诺曼底卡昂以北这片代号‘犹他’的荒僻海岸线(林晓借用了后世着名的登陆点代号,此刻并无特殊意义),与盟军接应船只汇合。”

他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曲折的路线:“我们不能走大路,也不能乘坐任何需要检查的交通工具。我们步行,利用乡村、树林和夜间行动。皮埃尔,你负责在前方探路,避开所有城镇和主要哨卡。‘老鼠’,你负责清除我们留下的痕迹,并注意后方追兵。”

“雷诺,你和我,负责核心护卫和应对突发情况。张三,”林晓看向一直沉默的狙击手,“你负责远程警戒和清除关键威胁。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脱离队伍,自行选择路径和狙击位,为我们提供掩护。”

最后,他看向那个被捆着的军官,眼神冰冷:“他,是我们的护身符,也是诱饵。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交换安全,或者……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一个残酷但必要的计划。每个人都清楚了自己的角色。

没有时间休息,队伍立刻出发。他们如同幽灵般穿行在巴黎近郊的黑暗地带,沿着塞纳河支流,向着西北方向跋涉。皮埃尔像一只灵敏的猎犬,总能找到最隐蔽、最意想不到的小径。“老鼠”则如同专业的清道夫,小心地处理着队伍走过的痕迹。张三则时隐时现,有时在队伍前方一公里的树冠上,有时在侧翼的制高点,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和手中那支沉默的步枪,是队伍最可靠的安全保障。

弗里茨和伊莎贝拉体力不支,尤其是伊莎贝拉,穿着不合时宜的裙子和皮鞋,在泥泞和崎岖中走得异常艰难。雷诺几次不耐烦地想要催促,都被林晓用眼神制止了。他知道,现在需要的是耐心。

白天,他们躲藏在废弃的农舍、茂密的灌木丛或者干涸的河床里,轮流休息和警戒。夜晚,则是他们赶路的时间。饥饿、疲惫、伤痛以及时刻紧绷的神经,折磨着每一个人。

第二天深夜,他们终于抵达了诺曼底地区。这里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远处偶尔能看到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夜空,那是海岸防御工事的方向。德军的巡逻队明显更加频繁,甚至能听到装甲车引擎的轰鸣。

在一个废弃的采石场里短暂休整时,林晓再次确认了汇合点的坐标和信号方式——在特定时间的特定海滩,用手电筒发出三长两短的摩尔斯密码光信号。

“最后一段路了,”林晓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尤其是几乎虚脱的伊莎贝拉和脸色苍白的弗里茨,“也是最危险的一段。我们要穿过至少五公里的德军前沿警戒区,才能到达那个海滩。”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老鼠”急匆匆地爬了回来,脸色难看:“旅长,有情况!东面发现一支德军巡逻队,大约一个班,带着军犬,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搜索过来!距离不到一公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

“妈的!肯定是闻到味了!”雷诺低骂一声,抓起了冲锋枪。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林晓身上。

林晓的大脑飞速计算。硬拼?枪声会引来更多的敌人。转移?带着弗里茨和伊莎贝拉,速度太慢,很快会被追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被当作累赘的盖世太保军官身上,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皮埃尔,‘老鼠’,把他弄到采石场东边的那个入口,制造出他试图逃跑、被我们击毙的假象。”林晓快速下令,“把他的证件和部分衣物留在明显位置。雷诺,你带弗里茨和伊莎贝拉向西边那条干河谷转移,速度快!张三,你占据制高点,如果巡逻队被吸引过去,找机会狙掉带队的和军犬,制造混乱!”

“那你呢?”雷诺问。

“我和皮埃尔他们一起,完成布置后从另一条路绕过去与你们汇合!”林晓斩钉截铁,“执行命令!”

没有时间犹豫。雷诺立刻拉起弗里茨和伊莎贝拉,钻进采石场西侧的阴影中。张三如同狸猫般消失在乱石堆里,寻找最佳的狙击位置。

林晓、皮埃尔和“老鼠”则拖着那个惊恐万状、呜呜直叫的军官,快速来到采石场东入口。皮埃尔利落地用匕首结果了军官(这是战争,容不得仁慈),并按照林晓的指示,将他的尸体摆放成逃跑中被击毙的样子,撒上少许从林晓伤口蘸取的血,并将他的证件和领章故意露在外面。

“走!”林晓低喝一声,三人迅速沿着预定的撤离路线离开。

几分钟后,德军巡逻队带着躁动的军犬抵达了东入口。手电光柱立刻锁定了那具“军官”的尸体。

“发现目标!是克劳斯中尉!他死了!”

“有血迹往西边去了!追!”

大部分巡逻队士兵立刻被尸体和伪造的痕迹吸引,叫嚷着向西边追去。就在他们乱糟糟地冲进采石场时——

“砰!”“砰!”

两声几乎重叠的狙击枪响从侧后方的高地上传来!带队的士官和那只狂吠的军犬应声倒地!

“狙击手!”

“在那边!”

巡逻队瞬间大乱,士兵们惊慌地寻找掩体,盲目地向狙击方向射击,再也无暇顾及追踪那并不存在的“西逃血迹”。

利用这宝贵的混乱,林晓三人顺利摆脱了追兵,在预定地点与雷诺等人成功汇合。

“解决了?”雷诺喘着气问。

“暂时。”林晓点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弗里茨和伊莎贝拉,“抓紧时间,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抵达海岸线!”

“诺曼底”计划,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阶段。他们穿过了德军的巡逻网,但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更加严密的海岸防线,以及那片寄托着他们全部希望的、未知的海域。盟军的接应船只,真的会在那里吗?还是说,这又是另一个充满变数与危险的未知?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