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冲器炸开的瞬间，金属壁猛地一震。林小满被气浪推得撞向侧壁，耳朵嗡鸣不止。她没停顿，立刻伸手去够头顶格栅——刚才那一爆让锁扣松动了，缝隙比之前宽了一指。
她抽出撬棍，卡进边缘用力一扳。铁皮发出刺耳摩擦声，格栅终于裂开一道口子。她翻身钻出，落在天花板的承重梁上，脚底踩着厚厚的积尘，整个人伏低身体，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下方会议厅里警报已经响起，红光在墙壁上来回扫过。灰衣男子站在控制台前，眉头紧锁，手指快速在面板上滑动。玉佩还在桌面上颤动，表面裂纹更深，银色光流不断从裂缝中溢出，缠绕在周予安身上。他的魂体贴在地上，却不像之前那样迅速消散，反而随着光流的波动，微微起伏，像是有了呼吸。
林小满屏住气息，一点点挪向最近的检修口。她拉开盖板，垂目看去，正好对上周予安的脸。他双眼闭着，但睫毛轻轻抖了一下。
他还活着，而且……状态变了。
她迅速从背包里翻出实验日志残页，指尖划过那行关键数据：【异常响应峰值：487.2hz + 0.7Δ，持续时间≥180秒，可引发载体结构性崩解】。脉冲器引爆时的频率恰好撞上了这个区间，玉佩自身开始不稳定，共振场出现了断层。
这不是结束，是反制的开始。
她摸出剩下的金属箔片，撕成窄条，用随身小刀压成弧形，再固定在一段电线两端。一个简陋的反射扰频装置成了。她将它架在检修口边缘，对准下方玉佩的位置，轻轻接通电源。
微弱电流通过，箔片轻微震动。
几乎同时，玉佩猛然一晃，裂纹中喷出一小股银光。周予安的身体随之浮起半寸，魂体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响，像风吹过空瓶口的声音。灰衣男子动作一顿，回头看向玉佩，脸色微变。
有效。
林小满立刻收回装置，换了个角度再次接通。这一次，她延长了通电时间。玉佩剧烈震颤，桌面开始出现细小裂痕。周予安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透明的虚影，而是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夜雾里的灯。
灰衣男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快步走向玉佩，伸手就要拿起来。林小满咬牙，第三次启动装置。这次她不再关闭，而是让电流持续输出。
“砰！”
玉佩重重跳了一下，一道新裂痕贯穿中心。银光乱窜，有几缕直接缠上了灰衣男子的手腕。他闷哼一声，迅速缩手，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意。
就是现在。
林小满合上盖板，沿着承重梁爬向会议厅后方。她的目标不是出口，而是那面颜色异常的墙。刚才爆炸时，她听见那里传来空响，像是背后有空间。
她抵达位置，借着头顶通风管道的微光仔细查看墙面。接缝处的涂料确实不一样，颜色略深，像是后来补过的。她用撬棍轻轻敲击，声音发空。
没有拉环，没有按钮。她蹲下身，顺着墙角摸索。指尖突然碰到了一道细微的凹槽，沿着边缘一寸寸移动，最终在一块瓷砖下方触到一个弹簧卡扣。
她用力按下。
墙体无声滑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露出向下的阶梯通道。内壁是深灰色合金材质，上面刻着熟悉的纹路——和她曾在学校档案室见过的徽章图案一模一样。
通道深处传来微弱的蓝光闪烁，像是某种仪器在运行。
她没时间多想，迅速返回检修口，拉开盖板。周予安还漂浮在原地，魂体比刚才稳定许多。她探出身子，伸手向下：“能动吗？”
周予安抬眼看她，嘴唇微动，没发出声音，但点了点头。
她将一根绳索垂下去，一端绑在承重梁上，另一端递给他。周予安抓住绳索，魂体轻飘飘地顺着攀上来，落在她身边。他的身体依旧透明，但不再摇晃，指尖甚至能触碰到她的手臂。
“走。”她说。
两人沿着墙边潜行，避开监控死角，一步步靠近通道入口。林小满走在前面，右手握着撬棍，左手扶着周予安。他们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在紧张的节奏上。
就在即将踏入通道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守卫来了。
她加快速度，拉着周予安跨进入口。刚站稳，墙体就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严丝合缝，连一丝光都没留下。
黑暗中，只有通道深处的蓝光还在闪。
林小满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她转头看向周予安，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感受什么。
“你感觉怎么样？”她低声问。
周予安抬起头，目光沉静，“那块玉……它认得我。”
林小满一怔。
还没等她追问，前方通道忽然亮了一下。原本规律闪烁的蓝光变成了持续照明，照出内壁上的文字——是一串编号，刻在金属板上：Δ-7-09。
她的记忆猛地被扯动。这个编号，出现在废弃工厂的实验日志里，是某个“受试者”的代号。而那份日志最后一页写着：“L-09已进入诱导焦虑阶段，预计72小时内触发退学机制”。
她盯着那串数字，心跳加快。
周予安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手指轻轻抚过编号边缘。他的魂体随之泛起一层微光，像是回应着什么。
林小满立刻跟上。她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但她清楚一点——他们不能再按对方的规则走了。
她从背包里取出备用电池，给手机重新开机。屏幕亮起，信号全无，但她打开了录音功能，对着通道低声说：“我现在进入一条隐藏通道，位置在会议厅后方墙体内部，方向朝下。周予安的状态有变化，他能感知到某些东西……这些编号，可能和他有关。”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果我失联了，所有资料都在云端备份，密码是‘七点五十五’。”
说完，她关掉手机，塞回口袋。
通道继续向下延伸，坡度逐渐变陡。空气变得潮湿，带着一丝铁锈味。两侧墙壁上的刻痕越来越多，全是类似的编号，排列方式像是一种记录。
突然，周予安停下脚步。
“怎么了？”林小满问。
他没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向右侧墙壁。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接缝，像是曾经打开过又被封死。他的指尖贴上去，墙面竟微微发热。
林小满凑近观察，发现接缝边缘有细小的划痕，像是有人从里面强行推开过。她伸手去摸，指尖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底下有什么设备在运转。
“这里后面……有东西。”
她话音未落，整条通道忽然轻微晃动了一下。头顶的灯光闪了两下，随即恢复。但那一瞬的亮度变化，让她看清了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道湿痕——不是水渍，更像是某种液体流过后留下的痕迹，颜色偏暗，在蓝光下泛着微弱反光。
她蹲下身，用手指蹭了一下，捻了捻。
黏的，有点像油，但更稀。
“这不是普通的维护通道。”她站起身，声音压得很低，“这是用来运送东西的。”
周予安看着她，眼神里有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刻，通道尽头传来一声机械运转的嗡鸣，像是某种门锁正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