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往事像沉在水底的石子，虽不常提起，却始终硌在心头。她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觉得不妥。与其让小离去仙山冒险，不如请莫衣过来。
叶冰瑶从腰间解下一枚莹白的玉佩，这玉佩与莫衣的传讯玉符相契，能跨越千里传递音信。她指尖轻抚玉佩，注入一丝灵力，轻声唤道：“莫哥哥在吗？”
玉佩很快泛起温润的光泽，莫衣温和的声音从中传出，带着几分笑意：“在呢，阿瑶。怎么了？想我了？”
叶冰瑶被他逗得嘴角微扬，语气却很快沉下来，带着几分认真：“想请你过来暗河一趟，帮我教个小家伙练武功。那孩子叫苏昌离，性子活泼，就是基础差了点。”
玉佩那头沉默了片刻，莫衣的声音带着了然：“是暗河的孩子？你既开口了，我这就动身。”
“别太急，路上小心。”叶冰瑶叮嘱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边缘，“还有……”她顿了顿，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仙山那边的人，暂时别让他们跟着来。尤其是云儿和若风，暗河这边……不太方便。”
莫衣何等通透，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我懂。就我一个人去，放心吧。”
“多谢莫哥哥。”叶冰瑶松了口气。
“跟我还客气什么。”莫衣的声音软下来，“等我到了，带你去吃暗河附近的桂花糕，比宫里的还甜。”
叶冰瑶笑了：“好啊，我等着。”
收起玉佩，殿内又恢复了安静。没过多久，一个身着黑衣的暗卫端着茶盘走进来，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躬身行礼：“前辈。”
叶冰瑶抬眼，指尖在杯沿轻轻一点，对他道：“去把你们魁大人请来。”
暗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魁大人”指的是苏暮雨，连忙应道：“是。”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暗河之中，苏昌河虽为大家长，总领全局，苏暮雨却因心思缜密、行事果决，被底下人尊称为“魁大人”，暗卫们私下里更觉得，这位魁大人虽性子温和，却比大家长更有威慑力。至于“家主夫人”的称呼，只敢在私下里悄悄叫，当着面，还是“魁大人”更显敬重。
不多时，苏暮雨便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汽：“师父找我？”
“坐。”叶冰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莫衣过几日会来暗河，帮着教昌离剑法。”
苏暮雨微怔，随即点头：“莫衣仙人肯亲自教导，是昌离的福气。”
“不止是教剑法。”叶冰瑶端起茶杯，语气平静，“他来了，正好让他给崇儿看看眼睛。我配的解药虽能解毒，却未必能让视力完全恢复，莫衣的医术比我高明，或许有更好的法子。”
苏暮雨这才明白师父的深意，连忙道：“那弟子这就去准备住处，务必让莫衣仙人住得舒心。”
“不必太铺张。”叶冰瑶道，“他性子随性，住偏殿就好，也可以和我住一间。”
苏暮雨闻言，脸颊微热，却还是应道：“是，弟子记下了。”他知道师父与莫衣仙人情谊深厚，这般安排并无不妥，只是想起平日里两人的相处，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叶冰瑶看着他微红的耳根，便知他又想偏了，却没点破，只道：“家主们还有三天到齐，这几日你多盯着些总坛的事，尤其是昌河，别让他又给我惹出乱子。”
“弟子明白。”苏暮雨点头，“昨日已让他把暗河与赤王殿下的联络全断了，他虽有些不情不愿，却也照做了。”
“那就好。”叶冰瑶放下茶杯，“暗河要做江湖的暗河，不是皇室的鹰犬。这点，必须让所有人都记清楚。”
苏暮雨躬身应是，心里却清楚，这整顿之路定不会平顺，尤其是老一辈的家主，早已习惯了借着暗河的势力谋利，怕是不会轻易服管。
但他看着师父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了底气——只要师父在，暗河总有回到正途的一天。
殿外的水汽顺着窗缝溜进来，带着淡淡的凉意，却掩不住那悄然涌动的暖意。暗河的夜虽长，却已有微光在前方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