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色已晚,虫娘和绣春带着狗蛋在宁州城里的客栈里住了一晚,准备第二日才到码头上去找人。
第二日一大早,虫娘和绣春站在码头附近的二楼上开始等待了。小夏一出现绣春就看见了,拉着虫娘道:“小姐,你看!”
虫娘也看见了小夏,差不多半年没见,小夏圆润了不少。
虫娘笑着道:“咱们等她出来吓吓她。”
小夏一如既往的在码头找人,本以为又会失望而归,正准备回去了,刚走出码头就有人将她的眼睛蒙住了。
虫娘粗着嗓子问道:“猜猜我是谁?”
小夏哭出了声来:“小姐,别闹了。”
绣春立即放开了手,指着小夏道:“小姐,她哭了,眼泪都弄在我手上了。”
小夏一边哭着,一边去打绣春:“你这个促狭鬼,竟开我的玩笑。”
虫娘拉住小夏道:“快走吧,带我们回家去。”
四个人开开心心的上了牛车,绣春看着那头粗壮的水牛不解的问:“没马吗?”
小夏白了一眼绣春道:“现在打着仗,哪里来的马。”说着,小夏骄傲的拍了拍水牛:“这水牛还是我养的,今年春耕它可是立了大功。”
虫娘上了牛车道:“哎呀,快别讲究这些了。这牛车多好啊,都快上来吧。”
狗蛋也上了牛车,使劲坐了坐屁股底下的绣垫道:“嗨,这真好。阿姊,你也来啊,坐前面,前面没那么抖。”
绣春叹气一声道:“来了,这日子过得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小夏白了绣春一眼道:“这日子才美嘞,靠自己双手吃饭,没人打没人骂的。”说着,小夏便熟练的驾起牛车往乡间走去。
牛车走得极稳,虫娘坐到了另外一头,腿自然的垂着。
宁州的太阳散在脸上,虫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真好啊,自由的味道。”
小夏看向虫娘道:“小姐,家里养了不少的菜,还养了不少的鸡鸭鱼。等你们到了,明儿说不定都将鸡汤熬好了。”
虫娘舔了舔嘴唇道:“那我可要多喝几碗,我们在船上吐得什么都吃不下,我都瘦了不少。”
绣春无奈的道:“乡下可有大夫?”
小夏愣了一下问:“谁生病了?”
绣春冲着虫娘使了眼色:“喏!”
小夏紧张的问:“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好?”
“哪里都好,小毛病。”虫娘心大,只是不来月事而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庄子上有大夫的,只是肯定不如城里的好。”小夏关切的看向虫娘道:“不过没事,庄子上的大户人家也会将大夫请到家里来。乡下的大夫虽然没有城里的大夫好,但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小病小痛能看好。”
虫娘惬意的甩着小腿:“嗯,随便看看吧。这病大概死不了,再说了,人活那么老干嘛。人不常说,老来烦,老了谁都烦。”
绣春瞪了一眼虫娘道:“小姐竟胡说,人家明明说的是老来宝。老了是宝,谁烦啊!”
小夏驾着牛车道:“富贵人家是宝,穷人家要分情况了。厚道人家也不会亏待老人,刻薄的人家就会刁难老人。”
狗蛋话不多,只静静的听着她们说话。
虫娘拿出饼来咬了一口道:“可不是,我之前就见过有人把老人往山上丢的。”
牛车缓缓走过田野山间,到了一处村庄。于家庄不大,里面大概二十来户人家,多是于姓人家,只有两三户是外来的。
小夏她们买的宅子在山脚下,独立出来的,并不在村里。是宁州城犯了事的官员留下的,因为偏远,出价高一直没有人买,小夏看准了这处房子压价买下的。
虫娘跳下了牛车,小夏将车架取了下去,将牛牵了进去。
三进的院子,外院住着六个半大的小子看门,还养了三四条狗。里面的院子住着四个婆子,做粗使用。
虫娘跟着小夏也进去,六个高矮不一小子便已经等着了。见她们来了,忙行礼问安。
绣春还算满意的道:“都起来吧,在我们家最要紧的是忠心,别起了坏心思。从今天起,狗蛋便是你们的老大,但凡有什么事都要告知他,由他告知主子。明白了吗?”
男孩儿们嗓门粗:“知道了!”
绣春推了一把狗蛋:“去,拿上你的行李,别辜负了主子对你的心。你要是敢起什么坏心眼,我一定劈了你!”
狗蛋抱着行李高高兴兴的道:“哎,我知道的,姐姐。”说完,带着那帮小子出去了。
小夏笑着道:“你们放心吧,这些人都是被明儿调教过的,她是汝南王府出来的错不了。当时只买了五个小子,明儿说不好看,又多添了一个。”
进了二门,四个婆子和六个小丫头前来见礼。虫娘只冷淡的扫了她们一眼,四婆子看着都十分老实,甚至有些老实过头了。六个小丫头看起来也不错,穿了一身的绿,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也不指望她们能做什么。
小夏在虫娘耳边道:“这些婆子都是苦命人,我瞧着她们身体好又老实才买的。只是做些粗使活儿,田间地头都是好手。当时买了五个,私逃了一个。小丫头们都听话,由我管着,也都是老实人。”
虫娘只点点头,绣春例行训话,虫娘饿得有些急了跟着小夏进去吃饭了。
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虫娘差点哭了,太馋了,太饿了。虫娘一口气喝完了一碗鸡汤,又意犹未尽的道:“再来一碗。”
明儿心疼的看着虫娘道:“我就知道盛京城的那帮畜牲没有好好待你,你都瘦了。身上的衣裳也那么寒酸,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酸臭味儿了。”
虫娘眯着眼睛,抬起明儿冷峻的脸庞道:“这身衣裳是特地穿的,我们身上带了不少的银票,不敢叫别人看出来。身上的酸臭味是我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快去帮我备热水。今晚咱们一起睡。”
小夏挤开了明儿,抱着虫娘道:“我也要和小姐一起睡,我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睡了,我好想你啊。”
“好好好,我们都一起睡。你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去帮我找一个大夫来,我或许是有孕了。”虫娘拍了拍小夏。
小夏惊喜的看着虫娘,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吗?”
虫娘点了点头:“只是我也不确定。”
明儿拉起虫娘的手道:“这样也好,有一个孩子咱们这里也能热闹起来。咱们这些钱,房子和地也不会被人占了去。”
虫娘摸着小腹道:“是啊,有了孩子咱们这里便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