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步履轻快的跑了出来:“姑姑,真的假的,难不成还有人比我更好看不成?”笑声清脆,爽朗。
虫娘只看见女子的裙角,裙角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蔷薇,行走之间如花苞绽放。鞋面上坠着细细小小的珍珠,华贵又好看。
福缇先给王柔雪问了好,又大大方方的坐在刘老夫人的身边。
刘老夫人冲着虫娘努了努嘴:“快瞧瞧,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平日里自称盛京第一美人,如今可算是被比下去了。”
王柔雪拉着虫娘道:“母亲,穗雪哪儿能比得上福缇?穗雪胆小,行事不如福缇大方。”
虫娘低着头,福缇走了下来,围着虫娘走了一圈道:“哟,这个妹妹腼腆得很。”
刘老夫人瞪了一眼福缇:“你瞧瞧,这个啊跟猴儿一样。一个不注意就蹿出去了,还不回来,免得吓到人家了。”
王柔雪拉着虫娘坐了,没坐一会儿,下面的仆妇上了茶,虫娘喝了一口,她不喜欢喝茶,她总觉得所有的茶水都是一样的。苦涩,即使有清香也压不住那股苦涩。
王敏雪喝完道:“这应该是凤鸣山上的茶,还是在雨前采的。煮茶的水是山涧的清泉,泉水清冽不失柔和。所以这茶清香,没有浊气。”
刘老夫人满意的点头对王柔雪道:“你这小妹妹嘴真刁,这都能喝出来。”
王柔雪也笑着道:“这丫头在家时母亲经常烹茶,喝得多了自然也能认出来了。”
“喜欢就好,你妹妹们回去时叫她们带些回去。”刘老夫人大方的道。
王敏雪起身行礼道:“多谢夫人,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福缇把玩着一副玉做的九连环,头也不抬的说:“大嫂嫂,你们家的两个妹妹性格真是天差地别。一个安安静静,坐到现在了也没有听见她说一句话。一个叽叽喳喳,喝个茶也要说出八样好来。”
王敏雪顿时被羞得脸皮通红,可一时又恢复了原样,干笑着道:“这茶本来就很好啊。”
刘老夫人找补道:“敏雪别介意,福缇这孩子有什么说什么的。”
王敏雪只点了点头,面上还是带着笑的。
王柔雪偏着头对虫娘说:“穗雪,这茶你喜欢吗?”
虫娘点了点头:“喜欢的。”
外面的仆妇喊道:“二公子来了。”
王柔雪本想让王敏雪和虫娘回避的,刘老夫人笑着道:“不碍事的,都是一家人,避出去了倒显得生疏了。”
福缇放下九连环感叹似的道:“这京中的风气越发古怪了,之前还有马球会、诗会、赏花会。早上十年还能男女同席而坐呢,如今就是见一面也得讲究起来了。”
顺清公府的二公子刘侨适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的衣裳,在光影下显现出竹叶重重。面庞温和,文质彬彬,衣冠楚楚。
福缇连忙上前问道:“二表哥,你去了哪里?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
“刚陪着太子殿下从太庙回来,一路上都在当差,实在脱不开身去给你买好玩的。”刘侨适的声音温润,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踏实。
福缇失落的放开手,坐回了刘老夫人的身边,刘侨适也不气恼,对着刘老夫人请了安,又向王柔雪问了好。
王柔雪回了礼,正准备介绍自己的两个妹妹。
刘老夫人起身道:“快看看,你嫂嫂家的两个妹妹,都是极好的孩子。不然日后见面了,你连亲戚都不认识了。”
虫娘跟着王敏雪起身,王敏雪怎么做,她便怎么做。只是王敏雪眼中的热烈她没有。
刘侨适也瞧见了王敏雪,下意识的回避了目光。再没有往虫娘那里来,虫娘松了一口气。刘侨适坐回了他母亲身边,和他母亲说着家常。
王柔雪拉了一把王敏雪道:“五妹妹你不是累了吗?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又对着刘老夫人道:“母亲,我这两个妹妹刚来在院里逛了一圈,现下有些累了,不如让她们早点回去吧。”
刘老夫人点头道:“好,那就让她们回去吧。小孩子家家的,你也别拘着她们。”
虫娘接话道:“五妹妹,我们一块儿走吧。”
王敏雪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不得不走了。
行礼出门后,王敏雪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大姐姐,你什么意思?”
王柔雪冷冷的道:“没什么意思,只是瞧你眼睛珠子都要盯在人家身上了,好心提醒你一句。”
王敏雪气得直哭:“大姐姐是说我轻浮了?别人生得好看,我多看几眼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劝你,天鹅肉不是那么好吃的。我那二叔连公主都瞧不上眼,这几年相看的女子不说宫门侯府的,就单单是重臣之女也上百了。”王柔雪越发觉得这个妹妹不知深浅。
王敏雪一甩帕子:“大姐姐还是操心操心别人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福缇见王家三姐妹都走了,不免打趣道:“姑姑,你看看他们家三个孩子,三个样。大嫂嫂大方得体,温婉可人,进退得宜。她的两个妹妹,一个怯怯的,一副小家子气。一个吧,明明冷得像山上化不开的雪,非要装出一副温顺可亲的模样来。”
刘侨适用扇子轻轻的拍了拍福缇的额头:“谁许你这样背后议论别人的。”
福缇护着自己的额头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刘老夫人叹息一声道:“我瞧着,那个叫穗雪的虽然怯怯的,不免是个好孩子,瞧她身上穿的素净着呢,手上什么都没戴,头上也只是几样素银钗子,这才是真正的布衣荆钗难掩绝色。”
福缇嘟嘴道:“难怪姑姑你说她越过我去了,我今天就去看看,我今天连她脸都没看见呢。”
“她母亲刚过世,我听闻她可从未在她母亲膝下长大,能有这样的孝心倒是难能可贵。”刘老夫人继续道。
福缇愣住了:“姑姑,那另外一个呢。我瞧着另外一个穿的可水灵了,活像活像…”福缇思考了一瞬:“活像一朵芙蓉花,那料子和颜色,衣裳上的重绣都不适合戴孝之人穿吧?”
“是啊,所以这才叫人心惊。”刘老夫人感慨道。
刘侨适只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多想。
刘老夫人拍了拍福缇的手:“穗雪那丫头听说在乡野里长大,腼腆极了,你可别吓着人家。”
福缇摆摆手:“不会的,我虽然嘴快了一些,心不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