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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落地的声响在通道里回荡,陈浔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他已不再需要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追踪。那道裂缝就在眼前,银粉残留的气息微弱却清晰,像是某种无声的召唤。

他伸手探入岩缝,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石砖,轻轻一推,砖块向内滑落,露出一条窄小的暗道。气流从里面涌出,带着腐土与铁锈混合的气味。他未作迟疑,侧身挤入,沿着倾斜向上的坡道缓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他放慢脚步,伏地而行,直到看见出口处隐约的人影晃动。他屏息,贴墙而出。

外面是一处废弃的地窖角落,头顶是破败的木板棚顶,几缕月光从缝隙漏下,照在货郎蹲坐的身影上。墨千靠在石壁边,肩头缠着染血的布条,脸色灰白,呼吸急促。货郎正低头为他更换敷药,动作轻得几乎不敢用力。

陈浔落地无声,走近两步才被察觉。货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又迅速压低声音:“你回来了。”

墨千闻声挣扎着要撑起身子,却被陈浔一手按住肩膀。那只手不重,却稳如磐石。墨千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声音嘶哑:“别去……血魔窟不能进。”

陈浔没答,目光扫过墨千肩上的伤口。那不是普通剑伤,皮肉翻卷处泛着青黑,边缘隐隐有细如蛛网的红纹蔓延,显然是中了血毒。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丹丸,递到墨千唇边。

“先服下。”

墨千摇头,手指死死抠住陈浔的衣角:“你听我说……他们设的是死局。圣女只是饵,真正要的是你手中的剑魄诀。你若踏入,便是自投罗网。”

陈浔依旧沉默,只将药丸塞进他口中,随后抬手封住他几处经脉,防止毒性扩散。墨千还想开口,却被一股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道压制,话音哽在喉咙里。

“我知道。”陈浔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货郎在一旁看着,眼眶发红:“刚才那两个弟子走时,我悄悄跟了一段路。”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条,指尖微微发抖,“他们说……血魔窟在城西地底,入口就在废弃义庄的棺材之下。”

陈浔接过纸条,展开抚平。字迹潦草,墨色深浅不一,应是仓促写下。他指尖摩挲着“义庄”二字,眼神骤然沉冷。

他抬头望向远处。夜色笼罩下的城西荒野连绵起伏,坟茔散落,枯树如骨。一座歪斜的牌坊立在风中,匾额残破,依稀可见“义庄”二字。风过处,半片幡布飘摇,像一只垂死的手在招引。

墨千喘息着,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也得等我恢复……我能帮你打开机关,那里的阵法……是我当年亲手画下的标记。”

陈浔低头看他,目光平静:“你画下的标记,也是你用命换来的线索。现在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墨千瞳孔一缩,似想反驳,却被陈浔接下来的话堵住。

“你活着,这条线就不断。我若死了,还有人记得来路。”

他说完,解下外袍裹住墨千的肩伤,动作利落却不粗暴。随后站起身,看向货郎:“照顾好他。”

货郎重重点头,一把抓住陈浔的手腕:“你一定要回来。她等着你,他也等着你。”

陈浔看了他一眼,没有承诺,也没有告别。他转身走向义庄方向,步伐坚定,左肩旧伤随着每一步隐隐抽痛,像是在提醒他三年前雨夜的那一剑。

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的少年。

墨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撕裂寂静:“陈浔——!”

陈浔停下,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

“你若不归……她这一生,便再无光了。”

风穿过荒野,吹动陈浔的衣角。他抬起左手,握紧青冥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未出鞘,但杀意已随步履蔓延。

他迈步前行,身影逐渐融入夜色。

货郎扶着墨千艰难站起,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低声问:“他会成功吗?”

墨千望着远方,嘴角溢血,却轻轻笑了:“他会去,就会回来。因为他不是为了赢而去……是为了带她回家。”

陈浔的脚步没有停。他穿过荒坟,踏过断碑,直逼那座破败的义庄。门扉半塌,门环断裂,地面散落着腐朽的棺木碎片。他一步步走入庭院,目光锁定中央那口横置的黑漆棺材。

他走到棺前,单膝微屈,伸手按在棺盖边缘。

指尖触到一道刻痕——极细,却熟悉。那是剑尖划过的痕迹,与她在密室墙上留下的警示如出一辙。他顺着刻痕滑动,直到某一处微微凹陷的节点。

他发力一推。

棺盖轰然掀开,一股腥冷之气扑面而来。下方不见尸骸,只有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幽深不见底。

陈浔站在棺旁,右手缓缓抽出青冥剑。剑身映着残月,寒光凛冽。

他正要迈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只见货郎抱着墨千跌坐在院外石阶上,墨千手中死死攥着一块染血的布条,那是从他衣袖上撕下的。他嘴唇颤动,似乎想喊什么,却发不出声。

陈浔凝视片刻,转身跃入棺中,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石阶尽头,隐约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