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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浔站在石桥中央,左手仍按在左肩。那股灼热并未消退,反而像有活物在皮肉下缓缓游走,顺着经脉向四肢蔓延。他没有急着迈步,也没有抽剑四顾,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异样的波动。

玄天剑与静影剑皆悬于背后,剑柄贴着脊梁,一左一右,如同两道沉睡的脉搏。可就在他心神微动之际,两柄剑几乎同时轻震了一下,不是剑鞘撞击衣物的声音,而是一种只有他能感知的共鸣——像是被什么唤醒了记忆。

他缓缓抬手,指尖触到玄天剑格,冰凉的金属传来一丝镇定。昨夜离山前,这两柄剑曾在案前自发轻鸣,剑气流转,彼此呼应。当时他以为是地脉扰动所致,如今回想,那分明是一场预兆。

“双剑聚,风云起。”

老者的话再度浮现在耳边,字字清晰,不带半分虚妄。陈浔闭眼,呼吸放缓,体内剑意悄然运转,试图探查双剑之间的联系。刹那间,一股微弱却坚定的牵引力自两剑之间升起,仿佛它们本就该如此并列,又似久别重逢的旧识,在沉默中确认彼此存在。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脚边那片落叶上。

叶面裂痕纵横,其中一道从叶心斜贯而出,形如断符。他曾见过类似的纹路——在澹台静留下的剑谱残页上,一页讲的是“封灵之术”,图解中便有一道与此极为相似的断裂符线。那时她只说:“此纹为禁,非情至深处不可破。”

难道……今日所见,并非偶然?

风再起,落叶翻了个身,裂痕朝下,隐入尘土。陈浔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拨开叶片,凝视那道纹路。它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某种力量崩解后的残留痕迹,带着未尽之意。

他忽然明白,老者所言“双剑聚”,或许并非单指兵器归于一人之手。而是当两段执念、两种命运、两股不属于同一世界的剑意真正交汇于一人之身时,天地便会生出感应。

就像此刻,他的肩伤因双剑共鸣而发烫,仿佛那夜青衫客的一剑,仍未彻底愈合;又像冥冥之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正将他一步步拉向某个注定之地。

他站起身,不再犹豫,右手缓缓抽出玄天剑半寸。幽蓝剑光微闪,映出他冷峻的侧脸。紧接着,他左手轻抚静影剑鞘,指尖划过剑穗末端那枚小小的铜铃——那是林婉儿绣荷包时顺手系上的,原本只为祈福,此刻却随着双剑共鸣,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两股气息在空中交织了一瞬,随即归于平静。

但陈浔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重新将玄天剑归鞘,转身迈步过桥。脚步不快,却极稳,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拍上。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梳理线索:掌门赠剑,是因玄天剑自行认主;静影剑留世,是因她以剑骨铸魂。二者皆非寻常器物,更非凡人所能驾驭。而今它们同归于他手,既是机缘,也是重担。

若说过去他练剑,只为寻她、护她,那么现在,他已无法仅以“情”字概括手中之剑。

剑在背,命在行。

他忽然想起拓跋野曾问:“你这一路,到底是为了一个人,还是为了整个江湖?”

当时他未答。此刻却有了答案:若双剑齐聚真能引动风云,那这风云,便该由他来定方向。

官道渐宽,两侧林木稀疏了些,阳光斜照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光影。陈浔走过一段碎石路,忽觉肩头余温渐退,双剑也恢复常态,不再轻震。但他并未因此松懈,反而更加警觉——越是平静,越可能暗藏涌动。

他停下脚步,回望茶摊方向。

晨雾早已散尽,那简陋棚子孤零零立在路边,妇人仍在灶后忙碌,两名挑夫也不知何时离去。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可他知道,那个灰袍老者确实来过,说过话,留下预言,然后化雾而去。

那样的人,不该存在于凡俗之间。

除非……他是专为今日而来。

陈浔握紧双剑柄,低声自语:“你看见了什么?是我在路上,还是这条路,本就通向一场劫数?”

无人回应。

唯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他不再多想,继续前行。西南方向的地势微微下倾,远处山影连绵,隐约可见一条小径蜿蜒深入林中,正是双剑昨夜所指的方向。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这两柄剑不会无故共鸣。

若是命运要他走上这条路,那就走到底。

若是风云注定要起,那就让它来。

只要终点有她在等,千山万水,亦不过一剑之遥。

他迈出下一步,鞋底碾过一片枯枝,发出清脆声响。

忽然,右脚落地时,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

不是地震,也不是野兽奔踏,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颤动,仿佛脚下并非泥土,而是某种沉睡之物的表皮。与此同时,静影剑鞘猛地一震,剑穗上的铜铃再次轻响,声音比之前更清晰,带着一丝急促。

陈浔立即止步,身形未动,眼神却骤然锐利。

他低头看去,脚边有一块半埋于土中的残碑,表面覆满青苔,只露出一角刻痕。他蹲下身,用手拂去苔藓,露出三个模糊字迹:

“……剑……归……位……”

字迹古老,笔锋凌厉,与南岭寻常石碑风格迥异。更奇怪的是,当他目光触及最后一字时,玄天剑竟自行滑出半寸,剑尖直指残碑下方。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触碰碑石,只是静静看着那三个字。

风停了。

林间鸟鸣也戛然而止。

就在这死寂之中,他听见自己背上两柄剑,同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