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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未至,陈浔已立于静室门前。执事传令后便匆匆离去,他站在檐下,左手按在右肩,那道黑纹如蛰伏的蛇,隐隐抽动。片刻后门内传来脚步声,玄剑门掌门亲自迎出,神色凝重却不掩欣慰。

“长老们来了。”掌门低声道,“七大派皆遣人至,点名要观你演阵。”

陈浔点头,未多言。他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寿宴之上剑心通明,七星聚象,已引各方瞩目。如今剑阵初成,必有人想探虚实。

“血刀门副教主也在。”掌门补了一句,目光落在陈浔腰间双剑上,“他们打着‘武学共济’的旗号,实则狼子野心。你若不愿,我可代为推拒。”

“不必。”陈浔抬眼,“既是护门之阵,便当护与人前。”

掌门默然片刻,终是轻叹:“好。演武场已备妥,拓跋野也在候着。”

两人并行而出,夜风穿廊,灯火渐疏。远处演武场边缘已有身影伫立,七位长老分坐高台,衣袍各异,气息沉敛。拓跋野抱刀靠石柱而立,见陈浔到来,直起身拍了拍肩。

“等你半天了。”他咧嘴一笑,“刚才那几个老头问东问西,好像生怕咱们藏了什么宝贝不给人看。”

陈浔扫了一圈,未见李岩踪影。他知其已被禁足,但心中警觉未减——外敌当前,内患未除,此刻显露剑阵,无异于将利刃置于他人眼前。

“准备布阵。”他说。

拓跋野吹了声口哨,转身招呼其余六人。七人依北斗方位站定,陈浔居中,左手抚过静影剑鞘,右手握紧青冥剑柄。星轨未启,剑气先凝,空气中泛起微弱涟漪。

高台上,一名灰袍长老开口:“听闻此阵可引天象,不知今日能否得见?”

话音未落,一道阴冷笑声自山门方向传来:“不止要见,还要学。”

众人侧目。血刀门副教主缓步而来,暗红锦袍猎猎,袖口银丝如血线缠绕。他目光直逼陈浔,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如冰刃。

“剑之一道,本应互通有无。”他朗声道,“玄剑门独占此阵,未免太过私藏。不如共享秘法,共御外敌,岂不美哉?”

陈浔未动,只将双剑横于身前,剑尖微扬。

“剑阵乃护门之法,非交易之物。”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想看,可以。但看得懂,未必扛得住。”

副教主眸光一缩,随即大笑:“好一个少年狂语!那就让我亲眼看看,这七星剑阵,究竟有多厉害!”

他退后三步,负手而立:“诸位长老作证,我仅以肉身接阵,若能破之,秘法归我;若败,血刀门十年内不踏玄剑门一步。”

高台一片寂静。掌门抚须不语,眼中却有锐光闪过。

陈浔环视六人,缓缓吐出两字:“起阵。”

七人同时踏步,剑气升腾。陈浔闭目刹那,心念如潮——雪夜拾盲女,药池守残灯,藏经阁中无字书页浮现虚影……那些深埋的执念被一一唤醒,化作神识洪流,贯入剑阵。

星轨初成。

地面微震,七道光痕自脚下蔓延,交织成网。天空云层裂开一线,七彩光雨无声洒落,映得演武场如琉璃世界。剑气流转间,一股无形威压弥漫全场,连高台上的长老都不由正襟危坐。

副教主脸色微变,却仍冷笑:“不过幻象耳!”

他猛然踏前一步,双掌翻转,血气冲天而起,竟在身前凝成一面半透明血盾。他欲强行闯入阵眼,右手已探向陈浔咽喉。

就在触及剑阵边缘瞬间——

轰!

一道纯白剑气自光雨中炸出,如惊雷贯地,正中血盾。血盾崩裂,反噬之力将副教主震退三步,胸口一阵起伏,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全场哗然。

他瞪向陈浔,眼中杀意暴涨:“你……竟以情入剑?!”

陈浔睁眼,目光如剑锋直刺对方:“你说错了。这不是剑阵,是誓言。”

他不再多言,双手持剑,双剑共鸣,剑气再度攀升。光雨更盛,星轨凝实,七股剑意如江河汇海,锁死阵中每一寸空间。副教主再难靠近半步,只得咬牙后退,脸色铁青。

高台上,一位白眉长老低语:“此阵已非凡俗武技,近乎道韵……玄剑门后继有人矣。”

另一人叹道:“十七岁便能驭情入剑,将来成就,恐不在当年剑仙之下。”

掌门含笑不语,只望向陈浔背影,眼中满是赞许。

副教主抹去嘴角血迹,冷哼一声:“今日算你们赢了一局。”他转身欲走,却又停步,回头盯住陈浔,“但记住,有些东西,看得见,未必守得住。”

风掠过,带起他黑色大氅一角。

陈浔未答,只将青冥剑缓缓收回鞘中,动作平稳。静影剑仍在手中,剑身微鸣,似有不甘。他能感觉得到,肩头黑纹比先前更烫了几分,仿佛有东西正在皮下缓缓游走。

拓跋野走到他身边,低声问:“真让他就这么走了?”

“他还想看下一幕。”陈浔淡淡道,“我们得准备好。”

“哪一幕?”

“当他发现,这阵不是用来挡人的——”陈浔抬头,望向夜空残存的星轨,“是用来埋人的。”

拓跋野怔了一下,随即大笑:“够狠!我就说嘛,你这性子,怎么可能乖乖演完就收工。”

高台上的长老们陆续起身离席,有人赞叹,有人沉思,也有人悄然递出一枚玉简,被身旁弟子迅速收起。掌门走向陈浔,还未开口,忽见后者身形微晃。

“怎么?”掌门皱眉。

“没事。”陈浔稳住呼吸,“只是刚才催动太急,气血有些不顺。”

掌门盯着他右肩,眉头越皱越紧:“那道纹路……越来越深了。”

陈浔低头看了一眼,黑纹已蔓延至锁骨下方,边缘泛着诡异暗光。他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衣领遮住。

“无妨。”他说,“还能撑住。”

掌门欲言又止,终是拍了拍他肩膀:“回去调息吧。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陈浔点头,转身朝居所方向走去。拓跋野紧随其后,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夜风拂过演武场,光雨早已散尽,唯余地上七道浅痕,如刻入石中的命运轨迹。远处山门阴影里,一枚蚀灵钉深深嵌入石缝,表面沾着新鲜泥土,尚未完全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