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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卷过荒原,陈浔蹲身盯着那串浅淡的爪痕。指腹划过沙面,痕迹微陷,走向偏西,像是受什么惊扰后仓促转向。他起身,握紧青冥剑,脚步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沙地渐硬,日头高悬,脚下影子缩成一圈黑点。追踪半个时辰,前方沙丘低处现出一片松软洼地,爪痕在此打了个旋,突然中断。他停下,眉心微蹙,左脚向后退半步,靴底碾着沙粒发出细响。

下一瞬,脚下一空。

沙层塌陷,他整个人急速下坠。四肢尚未展开,已有数道柔韧藤蔓自流沙中钻出,缠上脚踝、手腕,力道如铁箍收紧。他猛吸一口气,腰腹发力,真气瞬间聚于躯干,遏制住下沉之势。身子悬在坑中,距底部尚有三尺,但沙藤越收越紧,腕骨咯吱作响。

抬头望去,坑口呈圆形,直径丈许,边缘整齐得不像自然形成。阳光斜照进来,映出沙粒间泛着微光的丝状纹路——那是活物分泌的黏液干涸后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左手缓缓移向腰间酒葫芦。皮带扣轻响一声,葫芦离身。右手则悄然探向剑柄,青冥剑静伏鞘中,未有异动。

就在此时,四面沙丘顶端跃出数道灰影。沙狐成群而出,毛色与黄沙几无二致,唯有眼瞳泛着幽绿光泽。它们落地无声,散开围拢,将坑口团团围住。最后一只缓缓踱出,体型较其余大出近半,通体暗金,双目金光流转,似能穿透风沙。

沙狐王低吼一声,尾尖轻摆。围在坑边的狐群齐齐俯身,前爪刨沙,细沙如雨洒落坑中,压向陈浔肩背。他闷哼一声,脊椎承重,真气运转略滞。缠腕的沙藤又是一紧,几乎要勒进皮肉。

他不再迟疑,猛然扬手,酒葫芦脱绳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砸向坑壁斜上方的干燥沙面。

“砰”地一声闷响,葫芦碎裂,烈酒泼洒开来。北漠白昼酷热,沙粒摩擦生电,酒液沾沙刹那,竟迸出几点火星。火光一闪即燃,顺着酒精蔓延,刹那间烧出半圈火墙,横隔在坑口与狐群之间。

狐群骚动,纷纷后退。唯有沙狐王伫立原地,金瞳紧盯坑中之人,喉间滚出低沉咆哮。它抬起前爪,轻轻一挥,两侧狐群立刻分作两队,绕着火墙外侧疾行,意图从两端包抄。

火势渐旺,但终究有限,撑不了多久。而沙藤趁他分神之际骤然发力,右脚踝传来剧痛,似有骨裂之兆。他咬牙,左手猛拍坑壁,借反作用力将身体向上提半尺,减轻腿部压力。

就在这一瞬,青冥剑自动出鞘半寸。

剑锋轻颤,嗡鸣极短,却如冰泉灌耳。他心神一凝,察觉到剑意所指——并非狐群,而是缠住右脚的那根主藤。

他闭眼,残余真气顺经脉疾走,尽数涌向右手。剑身感应到主人意志,青光微闪,剑尖自行调整角度,对准藤蔓连接处。他猛地睁眼,手腕翻转,剑锋斜削而下。

“嗤!”

藤断,血溅。断口处流出墨绿色汁液,落在沙上滋滋作响。他趁势屈膝蹬踏坑壁,左臂用力一撑,整个人腾空而起,破沙而出,单膝跪地落于坑沿。

火墙仍在燃烧,但他已脱困。青冥剑横于胸前,剑尖直指沙狐王。

金瞳与剑锋对峙片刻。沙狐王低吼一声,转身跃向西北方向一座低矮沙丘。其余狐群随之退去,动作迅捷,转眼消失在沙棱之后。火势渐熄,最后一缕火焰跳动几下,归于死寂。

陈浔未追。他拄剑站稳,衣衫满是沙尘与焦痕,左肩旧疤因剧烈动作隐隐抽痛。他低头看向右手,掌心被沙藤划破,血迹混着绿液,正缓缓渗出。

他皱眉,俯身拾起地上破碎的葫芦残片。木片边缘焦黑,内壁残留些许酒渍,在日光下泛着微光。这酒本是老者所赠,一路伴他穿风沙、御寒毒,如今只剩碎片。

他将其丢开,盘膝坐下。双目闭合,体内真气缓缓流转,修复方才脱困时震荡的经脉。呼吸由急促转为绵长,筋骨松弛,却不失警觉。

天色渐暗,风势稍缓。一轮残月升起,清辉洒落,沙海如覆薄霜。

他睁眼,抽出青冥剑。剑身映月,泛出淡淡青芒。他缓缓起身,剑尖点地,开始演练基础剑式。一划一收,动作沉稳;一进一退,步法清晰。剑风卷起细沙,在空中划出微弱弧光,如同星屑流转。

练至第七式“断流”,剑势突顿。他察觉不对——方才沙狐退走的方向,沙面竟无新足迹。那片区域沙粒密实,若有兽群经过,必留痕迹。

他收剑回鞘,目光凝住。西北沙丘背阴处,沙层微微隆起,形状不似自然堆积。他记得,沙狐王最后站立的位置,正是那里。

他迈步向前,走了五步,忽又止住。低头看脚下——沙粒中有极细的银丝,埋于表层之下,呈放射状延伸,尽头指向那片隆起之地。

他蹲下,指尖轻触银丝。冰冷,柔韧,非金非丝,似某种生物吐纳而成。他不动声色,将手收回,悄然按在剑柄上。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静静横在沙地之上。

剑柄微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