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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此刻!状态已达圆满!”

话音在寂静的洞府中落下,余韵却仿佛在赵小二的心湖中激起了最后的涟漪,随即彻底平复,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宁静。

他没有立刻行动,依旧维持着盘坐的姿势,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唯有那双越发深邃的眸子,缓缓扫过这间他精心准备、承载着他道途希望的闭关之地。

视线掠过角落码放整齐的灵石,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掠过一旁玉瓶中分类收纳的各类丹药,瓶身冰凉,内里却蕴含着或狂暴或温和的药力;掠过那置于聚灵阵核心、作为最后保障的筑基丹,盛放在一个特制的寒玉盒中,气息被完美封锁;也掠过头顶石壁、脚下地面那些早已刻画好、只待引动的阵纹。

五年来的点点滴滴,无数个日夜的挣扎、隐忍、苦修与机缘,最终都汇聚于此,指向这唯一的目标——筑基。

再无退路,亦无需退路。

他缓缓起身,动作沉稳,带着一种近乎庄严的韵律。体内那圆满充盈的精气神,并未因此而躁动,反而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约束着,更加内敛,更加凝实。

第一步,他走向洞府内壁。

那里,看似与周围石壁无异,实则早已被他用特制的阵纹笔,蘸取掺入了自身精血的灵墨,刻画下了数重防护与隔绝禁制。这些禁制并非宗门所传的高深阵法,大多是他从《基础阵法图解》以及一些杂书玉简中自行揣摩、简化而来,胜在与他自身灵力属性契合,操控由心。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精纯无比的青色灵力吞吐不定,如同活物。他屏息凝神,将指尖轻轻点向石壁上一处极其隐蔽、形似天然石纹的阵眼。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琴弦被拨动的颤鸣响起。以他指尖落点为中心,一道淡青色的、复杂而玄奥的光纹瞬间亮起,如同水波般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便覆盖了整面内壁。光纹闪烁数次,随即隐没不见,但那面石壁给人的感觉已然不同,多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的屏障。

这是第一重,也是最基础的“固岩禁制”,主要作用是加固洞府本身结构,防止因灵力冲击或外部干扰导致坍塌。

他没有停顿,脚步移动,来到另一面石壁前。同样以指尖灵力,点亮了第二处阵眼。

“唰!”

这一次,亮起的是土黄色的光晕,带着厚重沉凝的意蕴。光晕流转,迅速融入石壁,使得整个洞府仿佛一瞬间与脚下的大地山脉连接得更加紧密,一股沉稳浩大的力量被悄然引动。这是“厚土禁制”,借助地脉之力,增强防御,同时也有一定的隔绝神识探查之效。

第三步,他走向洞府入口内侧的墙壁。

这里的阵纹更为复杂,交织着青、黄、白三色线条。他指尖灵力颜色随之变幻,依次点亮三个核心节点。

“呼——”

仿佛有微风在密闭的洞府内生成,三道不同色泽的光华升腾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幕,将入口处彻底封堵。光幕之上,灵力流转不息,隐隐构成龟甲般的纹路,散发出一种坚不可摧的气息。这是“小三元防护阵”,集防御、反弹、迷惑于一体,是他目前能布置出的最强单体防护阵法。

做完这些,他并未放松。洞府内部的防护已初步建立,但真正的关键,在于与外界的彻底隔绝,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来自外部的干扰。

他走到洞府中央,那里放置着得自外门大比奖励的——小五行迷踪阵盘。

阵盘不过巴掌大小,呈五边形,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五个边角分别对应五行,镶嵌着五颗米粒大小、颜色各异的晶石,此刻黯淡无光。

赵小二神色凝重,双手捧起阵盘,将其轻轻放置在聚灵阵的核心节点旁边。随即,他盘膝坐在阵盘之前,双手掐动法诀,速度不快,却异常稳定精准,口中念念有词,是一段晦涩古朴的咒文。

随着法诀与咒文的进行,他体内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流,汹涌而出,注入到那小小的阵盘之中。

“嗡——!”

阵盘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低沉的震鸣!五颗晶石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青、赤、黄、白、黑,五色光华冲天而起,在洞府顶部交汇,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五色光轮。

光轮洒下道道霞光,如同有生命般,沿着地面、墙壁迅速蔓延,与之前布置下的所有禁制阵纹连接、融合。整个洞府内部的空间,开始出现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扭曲感,光线变得迷离,方位感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小五行迷踪阵,启动!

此阵一出,不仅防护力大增,更能混淆感知,遮蔽天机。除非修为远超于他,或者精通阵法之道,否则绝难从外部窥探或强行闯入此地。

最后,他走到了那扇厚重的、铭刻着简易云纹的石门之前。

石门之后,便是纷扰的外界,是宗门,是友人,是潜在的危机,也是他一路走来的红尘俗世。石门之内,则是他为自己划下的道途孤岛,是破茧成蝶的生死玄关。

他伸出手,抚摸着冰凉粗糙的石门表面。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纹路,仿佛能感受到石料深处历经千万年沉淀的寂静。

脑海中,几个身影快速闪过。师尊吴清风温和而期许的目光,大师兄周毅爽朗的笑容与递来的火珊瑚,二师姐柳如烟清冷面容下的关切,张昊沉默递来的玄铁石,孙倩那塞得满满当当、标注古怪的储物袋……还有早已逝去、面容模糊的爷爷老黄,那临终前递出玉珏的枯瘦手掌……

这些牵挂,这些因果,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力量,沉淀在他的心底,而非阻碍前行的负担。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吸得极其悠长,仿佛要将这洞府内积攒的所有精纯灵气,将所有过往的支撑与期盼,都纳入胸腹之中。

然后,他双手按在石门内侧几个特定的凹槽处,体内那圆融一体的精气神轰然爆发,化作最纯粹的灵力洪流,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在洞府内回荡。厚重的石门,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内合拢。门轴转动的声音,如同碾过岁月的车轮,带着不可逆转的决绝。

门缝之外的光线,一点点被吞噬,视野逐渐变窄。他能看到门外那片熟悉的、长着几株顽强杂草的石坪,看到更远处笼罩在云雾中的丹鼎峰山峦剪影。

最后一线天光,如同断线的风筝,骤然消失。

“咔哒。”

一声清脆的、仿佛锁芯扣合的轻响,标志着石门彻底关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在这一刻,被彻底斩断。

洞府内,陷入了绝对的、永恒的黑暗与寂静。只有聚灵阵运转的微弱光芒,以及小五行迷踪阵洒下的迷离霞光,映照着他挺拔而孤寂的身影。

他站在紧闭的石门前,背对着那片象征着生死关隘的厚重岩石,仿佛能感受到其上传来的、隔绝一切的冰冷与沉重。

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所有的退路都已断绝。前方,唯有筑基一途,唯有那蜕凡超脱的渺茫希望与无尽风险。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洞府内部,面向那未知的挑战。黑暗中,他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里面没有丝毫彷徨,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以及一种将自身命运彻底投入洪炉、任凭锻造的决然。

他张开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撼动人心的力量,在这彻底与世隔绝的方寸之地,清晰地响起,如同立下的道誓:

“闭关开始,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