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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地仙路 > 第360章 我不是来继承的,是来退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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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我不是来继承的,是来退股的

灰烬海在脚下翻涌,每一粒带着暖光的灰都映着七位母亲的脸。

我盯着中央那座缓缓升起的祭坛,碎骨与黑泥堆砌的基座泛着腥气,坛心凹陷处,那颗漆黑的心脏正规律地搏动——每一下都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紧我后颈,千里外某座城市的地下暗河在倒流,我能通过地脉震颤的频率感知到。

踏上去。我对自己说,抬脚。

灰烬立刻聚成青白色的路径,托着我往祭坛走。

刚数到第十步,耳侧传来碎石崩裂的闷响——七根石柱从灰烬海里窜出来,像七把插向天空的匕首。

柱顶悬着的母晶开始发光,幽蓝的光纹在表面游走,是归墟会三百年来提炼的执念核。

它们嗡鸣着,频率越来越高,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后槽牙咬得发酸。

共振了。我攥紧骨钥化成的披风,指尖触到边缘浮动的虚影——七位母亲的轮廓正跟着母晶的光纹闪烁,它要重启献祭程序。

需八颗心脏。虚影们齐声低语,声音像浸在泉水里的银铃,七枚母晶供能,一枚守钥者献祭。

我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双心共搏的跳动声突然变得清晰,一下,两下,和地门本源的节奏渐渐重合。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这具身体正在被两股力量强行校准,像两块磁铁被按在同一条轨道上。

好个永续收割的地仙路。我冷笑,指甲掐进掌心,地门是吸母性血的泵。

归墟会那些老东西在古籍里写的持钥者得长生,不过是骗守钥人主动躺上祭坛的幌子。

真正的门后,是三百年来被摘心的母亲们,是她们的执念被榨成母晶,是守钥者的命作最后一道锁——好让这台机器永远转下去。

它在重写时间。林晚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撞进耳朵,像石子投入深潭,再晚一刻,你娘的存在痕迹都会被抹除。

我猛地抬头。

祭坛上的黑心脏突然收缩,表面符咒锁链泛起血光——是在加速。

母晶的光更盛了。

七道蓝光同时刺向我,我甚至能听见光束撕裂空气的嘶鸣。

左手腕被无形力量攥住,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正对着自己心口。

这是献祭程序在操控身体,像提线木偶似的。

急什么?我咬着牙笑,任由蓝光穿透左臂。

皮肤被灼得滋滋响,可我反而闭上眼,调动起那股藏在骨髓里的共情之力——那是在疯人院听老鼠说话时觉醒的,能触到万物最深处的情绪。

母晶的嗡鸣声里,我听见了哭声。

很轻,很细,像婴儿的啼,又像老妇人的叹。

我顺着这丝情绪往母晶里钻,眼前突然炸开一片白光——七枚母晶内部,竟困着微缩的人脸。

有穿粗布衫的,有扎麻花辫的,最年轻的那个腕子上还系着红绳,和前一刻在井边撕契约的七位母亲,一模一样。

她们的眼睛都望着同一个方向,有的望着虚空中的婴儿床,有的望着褪色的全家福,有的望着空荡荡的小腹——那是她们临终前最深的执念,被归墟会用符咒锁在母晶里,成了永不停歇的供能机。

若我现在捏碎母晶...我喉结滚动,她们会像被风吹散的灰。

可如果不摧毁母晶,地门本源就会完成重生,继续收割下一个三百年。

风卷着灰烬扑过来,迷了我的眼。

等我擦干净时,七位母亲的虚影正围着我打转,她们的手穿过我的身体,轻轻按在母晶方向。

孩子长大了,别等了。粗布衫女人的嘴型。

我女儿该上大学了。麻花辫姑娘的泪滴在我手背。

去他的积德。穿旗袍的女人冲我挤眼睛。

我突然懂了。

这些被困在母晶里的意识,和井边撕契约的是同一批人。

她们用最后的力气撕了契约,却还是被归墟会的术法困在能量核里。

要破局,得让她们自己放下执念。

得罪了。我跪下来,解下肩头的灰烬披风。

披风边缘的虚影发出轻吟,像在说拿去吧。

我把披风轻轻盖在七根石柱上,每一缕灰烬接触母晶的瞬间,都化作一句无声的低语——

孩子长大了,别等了。

母晶剧烈震颤起来。

表面的符咒锁链发出脆响,一根,两根,像朽木断裂。

穿粗布衫的女人首先闭了眼,她望着的婴儿床慢慢变淡;麻花辫姑娘的手从全家福上垂落,照片化作光点;穿旗袍的女人摸着小腹笑了,空荡荡的地方开出一朵小花。

七枚母晶次第熄灭,最后一丝光湮灭时,祭坛上的黑心脏发出尖啸。

它突然膨胀成原来的三倍大,表面符咒扭曲成狰狞的脸,试图往灰烬海里钻——要逃。

想走?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踉跄着跃上祭坛。

双心在胸口撞得生疼,像要把肋骨撞断。

我咬着牙,双手掐进自己胸膛——皮肤裂开,血肉翻卷,两颗黑色晶体被我生生挖了出来。

掌心的温度烧得我发抖。

这是心噬,是母晶残片和我心脏的融合体,此刻正泛着青白色的光,像两颗小太阳。

你们拿命供的股,我把双心合在掌心,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今天——我全退了!

双心碰撞的瞬间,整个世界炸成了轰鸣。

地脉在震颤,祭坛的碎骨黑泥簌簌崩解,黑心脏的尖啸被撕成碎片,化作黑雾四处逃窜。

我被冲击力掀飞,后背撞在灰烬海面上,喉咙里涌出大股鲜血。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我肩头。

我抬头,灰烬披风不知何时织补成了素缟,针脚细密,上面绣着只小老鼠——和我小时候枕头上的一模一样。

归墟会方向传来巨响。

我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藏在地下的古籍正自动焚毁,墙壁上会浮现燃烧的大字:第九代守钥者,已辞任。

野人山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我躺在灰烬海上,望着天空,突然看见地表裂开一道细缝。

很细,像被谁用指甲轻轻划开,可就是这道缝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钻。

是株青芽。

叶片上的脉络,竟和井边七位母亲唱的安魂谣曲谱,分毫不差。

我伸手想去摸,可眼前突然发黑。

最后一刻,我听见风里飘来林晚的笑,和他散成灰前说的那句:第二局,该你先手了。

青芽还在往上长。

(野人山地表的细缝里,那株青芽的根须正穿透岩层,触到了下方某块温热的石头——那是块刻着二字的古碑,碑身裂痕里,有光在隐隐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