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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地仙路 > 第317章 我忘了恨,但它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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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我忘了恨,但它记得

晨雾裹着松针的苦香漫过营地,火堆的火星子撞在我睫毛上,烫得人发怔。

哭童靠在老槐树下的动静最先惊动了刀疤男人——他怀里的小身子忽然动了动,沾着血痂的眼皮颤了两颤,像蝴蝶抖落晨露似的,慢慢睁开了眼。

活了!

活了!捡柴的老矿工最先喊出声,他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同伴背上,枯枝撒了一地。

刀疤男人抖得厉害,怀里的小娃子被颠得皱起眉头,却没哭,只偏过头去看跳动的火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亮得惊人。

那是双再正常不过的眼睛,没有晶化的灰斑,没有空洞的浑浊,像山涧里刚破冰的溪水。

矿奴们围过去,有人抹着泪往哭童手里塞半块硬馍,有人扯下自己的破围巾给他裹腿。

我坐在火堆边缘的石头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暗纹里。

那道纹路从腕骨爬到手心,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像块埋在血肉里的活物。

我试着去想妹妹最后看我的眼神——她当时才十五岁,被黑帮按在墙角,碎玻璃扎进她脚踝,血珠子顺着青石板缝流成小红河。

可现在,那画面像被泡在水里的老照片,只余下模糊的轮廓:她张着嘴,或许在喊,或许在求我逃,我却怎么也抓不住那声音。

阿嚏——哭童突然打了个喷嚏,把刀疤男人吓了一跳。

他手忙脚乱去捂娃子的嘴,却见小娃子歪着头看他,奶声奶气问:叔,这是哪儿啊?刀疤男人的喉结动了动,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血,他没说话,只是把娃子往怀里又拢了拢。

我低头盯着掌心的暗纹,忽然闻到风里浮起一丝极淡的腥气。

不是松脂,不是腐叶,是狼的骚味混着点金属的冷——那是归墟会追踪者身上特有的共鸣引信味。

我不动声色抹了把嘴,舌尖尝到惊云残灰的苦,这是用野山云豹骨粉混着鼠群唾液炼的,能把人的气味搅成乱麻。

我对着石缝轻声两下,百米外的灌木丛里立刻传来灰鼠的回应——老皮那家伙,果然还跟着。

老皮,我压着喉咙,用鼠语的颤音说,三更,西坡,有猎犬。风卷着松涛掠过耳际,灌木丛里传来三声短促的,是确认。

我闭起眼,引着心噬在体内游走。

这东西现在不似从前那般啃噬血肉,倒像条温驯的蛇,顺着任脉往丹田钻。

当它滑过心脏时,一段被砂纸磨过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母亲倒在血泊里,她染血的手抓着我的裤脚,嘴唇开合了两下。

我凑近去听,风里忽然响起她的声音,很轻,像被揉皱的纸:阿丰...跑...

我猛地睁眼,哭童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我脚边。

他手里还攥着那块平安扣,扣上的红绳被他啃得发毛。

我蹲下身,他却突然伸手摸我的脸,指尖碰到我眼下的疤:哥脸上有糖霜。

糖霜?我被他逗笑了,这小娃子许是把结痂的血渍认成糖了。

刀疤男人慌忙来拉他:莫要闹,哥累了。哭童却往我怀里钻,平安扣硌得我肋骨生疼。

我摸着他软乎乎的后脑勺,心噬在胸口轻轻动了动,这次不是啃噬,倒像在...安抚。

月上中天时,风突然停了。

我站在营地最高处的岩石上,看着三道黑影从西坡摸过来。

他们穿着黑鳞甲,面甲遮住半张脸,脖颈处的水晶链闪着幽光——是归墟会的追踪傀儡。

为首的那个举起手腕,水晶鼻罩地扣在脸上,那是情绪探测术的法器。

我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惊云灰布袋,昨夜我往营地的泉水里撒了半把,足够让任何探测术都栽进幻觉里。

左边第三个帐篷。傀儡首领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抬手就要劈砍。

可下一秒,他的水晶鼻罩突然迸出红光,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爹!

爹不是我!

不是我——他抽出腰间的短刀,一刀捅进自己心口,血溅在面甲上,把水晶都染成了红。

另外两个傀儡慌了神,转身要跑。

可他们刚退到松树林边,灌木丛里突然传来山崩似的响动——二十多头野猪冲了出来,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摸了摸藏在石头后的鼠笛,老皮这招玩得漂亮。

傀儡们的鳞甲挡得住刀,却挡不住野猪的冲撞,一个被顶得飞出去撞在树上,另一个被獠牙挑翻在地,水晶链碎了一地。

战斗结束得比我想的还快。

我蹲在傀儡首领尸体旁,他的面甲已经裂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眉骨处有道和我相似的疤。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骨牌——和幽昙、我的一模一样。

我袖中的骨牌突然烫得厉害,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指尖发颤。

我没想起来...我对着骨牌轻声说,可它替我记得。

月光漫过我的掌心,暗纹不知何时完全融入了皮肤,随着心跳起伏,像枚活着的符印。

我盯着它,鬼使神差问:你是谁?

寂静中,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像雪地里冻硬的铃铛:我是你不想再疼的时候,留下来的那个部分。

我猛地站起身,骨牌掉在地上。

百里外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苏醒——那是种让大地都微微震颤的轰鸣,混着千万人的哀嚎,像有人在撕拉一张用痛苦织成的网。

营地又安静下来。

矿奴们缩在帐篷里,大概以为刚才的动静是山风。

哭童蜷在刀疤男人怀里,睡得正香,平安扣还攥在他小手里。

我捡起地上的骨牌,它已经凉了,可掌心的暗纹还在跳,一下,两下,像颗刚学会跳动的心脏。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风突然又起了。

这次的风里带着股甜腥,像腐烂的蜜。

我望着营地外的松林,那里的树影突然扭曲起来,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拨弄枝桠。

刀疤男人翻了个身,嘀咕着,把哭童往怀里又拢了拢。

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刃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真正的夜,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