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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一阵刺痒中醒过来的。

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后颈往衣领里钻,凉丝丝的,像是老鼠的尾巴尖。

意识回笼的瞬间,我猛地吸了口气,肺里灌进的霉味混着土腥气,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眼皮重得像压着块磨盘,我勉强撑开条缝,首先撞进视线的是阿影的瞳孔——幽绿的竖线在黑暗里收缩又放大,像两盏会呼吸的灯。

醒了?她的声音比平时轻,爪子搭在我手腕上,肉垫压着脉搏,灵种还在烧?

我抬手摸向胸口,隔着衬衫触到烫得惊人的一点。

那热度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在发颤。

与此同时,地底传来的低语突然清晰起来,像是有人在敲空瓮,嗡嗡的震动从脊椎骨往上窜:种子...成熟了...种子...

那是地脉残魂。阿影的尾巴扫过我脸颊,他们在找能承载灵脉的容器。

你胸口的灵种,和地脉节点共鸣了。

我这才注意到,视线里浮着层淡金色的雾气。

雾气中蜿蜒着发光的脉络,粗的像蟒蛇,细的如发丝,每个交汇点都亮着针尖大的光。

其中最亮的那点,正和我锁骨下的红影同频跳动——灵种在扯着我往那个方向走。

起来。阿影突然弓起背,耳尖向后贴成飞机状,空间要塌了。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石块崩裂的脆响。

我抬头,看见原本稳定的古阵穹顶裂开蛛网似的纹路,碎石像下雨似的砸下来。

有块拇指大的石头擦着太阳穴飞过,在墙上撞出个白印。

我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却发现膝盖下的青石板正在扭曲,缝隙里渗出黑褐色的黏液,黏糊糊的,带着股铁锈味。

影蛇!老皮的尖叫炸在耳边,它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我肩膀上,胡须剧烈抖动,那家伙跟着咱们溜进阵里了!

他在拆主控节点,想抢在咱们之前激活核心!

我猛地转头。

左侧十步外的阴影里,有道极淡的灰影闪过,快得像被风吹散的烟。

但老皮的尾巴正死死指着那个方向——这只活了二十年的灰鼠,对危险的嗅觉比警犬还灵。

稳住阵脚!我咬着牙撑起身子,后背蹭过墙时刮得生疼。

幻境里那些金线串着的碎片突然在脑子里闪回,我想起阵心石周围那些发亮的节点,古阵虽然崩了,但残留的阵纹还能连起三条支线!

老皮,指给我最近的节点在哪?

三点钟方向!老皮爪子揪住我耳朵,那块刻着龟甲纹的石头!

快把灵识注进去!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冲过去,鞋跟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塌陷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离那块石头还有两步时,地面突然裂开条缝,我踉跄着栽进去,膝盖磕在凸起的岩石上,疼得眼前发黑。

但我没停,咬着牙扑过去,手掌按在龟甲纹中心——

滚烫!

像是按在烧红的铁块上。

皮肤瞬间冒起水泡,疼得我差点缩回手。

可灵种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顺着胳膊往手掌里灌热流。

那些在幻境里见过的符纹突然浮现在眼前,我闭着眼,凭着记忆将灵识顺着符纹的走向推出去。

轰——

整座古阵震了震。

我头顶的裂缝不再往下掉碎石,扭曲的地面也慢慢平复。

老皮从我肩膀上滑下来,蹲在脚边直喘气:成了!

这条支线暂时稳住了!

但另一条崩得更快了。阿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头,看见她正盯着右侧的墙壁——那里的石板正在融化似的往下淌,露出后面暗红色的泥土,影蛇在加速破坏。

话音未落,风突然变了方向。

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直觉猛地拉响警报。

几乎是本能地侧身翻滚,一把短刀擦着我肋骨插进土里,刀身震颤着发出嗡鸣,刃口泛着幽蓝的光。

好快。我撑着地面退到墙角,盯着阴影里逐渐显形的男人。

他穿着灰黑相间的劲装,脸蒙着块同色布巾,只露出双狭长的眼睛,眼尾往上挑着,像条蓄势待发的蛇。

铁骨真人的影卫,影蛇。阿影的喉咙里发出低吼,专杀活口的主。

影蛇没说话,手指在刀把上敲了两下。

那短刀突然从土里拔出来,悬在他指尖滴着黏液——刚才插在土里的位置,现在冒起阵阵青烟,显然淬了毒。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得像擂鼓。

灵种的热度顺着血管往四肢窜,我盯着影蛇的影子——他的影子比常人淡很多,边缘还在微微扭曲,像是随时会融入黑暗。

这是...隐匿术?

闭眼。阿影突然说。

我一怔,随即照做。

黑暗里,风声变得清晰起来。

影蛇的呼吸很轻,像片落在水面上的叶子,但他移动时带起的气流擦过皮肤的触感,比视力更真实。

还有...地脉的低语,此刻正顺着我的脚底往上爬,在耳边织成张网,网住所有细微的震动。

左边!老皮尖叫。

我往右扑出去,短刀擦着左腰划过,割破了衣服。

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但我没停,反手摸向口袋里的玉片——那是从父母遗物里翻出的老物件,之前在幻境里救过我命的。

玉片刚握进掌心,灵种突然炸出团热流。

我眼前闪过幻境里那些金线,突然看清了影蛇的移动轨迹:他每次出刀前,手腕会先往内收半寸,刀尖的位置比影子提前三寸——这是他的破绽。

在这!我大喝一声,抬脚踹向右侧的石柱。

震落的碎石砸中影蛇的肩膀,他吃痛地闷哼,影子终于稳定下来。

我趁机扑过去,玉片砸向他持刀的手。

当——

金属碰撞声炸响。

影蛇的刀被我砸飞,他猛地往后退,却撞进了我用灵识稳住的阵纹里。

阵纹泛起金光,像道无形的墙,把他困在直径两米的圆圈里。

你...怎么可能...影蛇的声音沙哑,带着股金属摩擦般的刺响。

我没理他,弯腰捡起他的短刀。

刀把上刻着条盘绕的蛇,蛇眼是两颗暗红的宝石,摸上去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时,整座古阵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我踉跄着扶住墙,抬头看见头顶的裂缝里,冒出块黑黢黢的石头。

阵碑?阿影的声音里带着惊讶。

那石头越升越高,表面的浮土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刻满的符纹。

符纹是用某种泛着青光的矿物刻的,每道都像活的,正顺着碑身缓缓流动。

当最后一块土块掉落后,碑中央四个大字显了出来:引气入体。

你虽通过第一关。沙哑的男声从碑底传来,是之前幻境里那个穿道袍的身影,此刻他的轮廓清晰了些,道袍上的云纹泛着石青色,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我盯着那四个大字,喉咙发紧。

老皮爬到我脚边,用脑袋蹭我的脚踝:这是地仙路的第一步啊...引气入体,引的就是地脉里的灵气。

可你现在灵种未稳,要是强行引气...

会爆体而亡?我低头看他,嘴角扯出个笑,但我没得选。

灵种突然又开始灼烧,这次的热度比之前更猛,像团火在胸口炸开。

我能听见地脉的低语里多了些新的内容,像是无数个声音在念诵同一段咒语,每个字都撞在灵种上,撞得它跟着节奏跳动。

影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就算你能引气...铁骨真人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我没理他。

目光死死锁在阵碑上,引气入体四个字在眼前越放越大,连带着地脉的光脉都在朝我涌来。

灵种的跳动越来越快,我甚至能看见皮肤下的红光在游走,像条活的小蛇。

阿影跳上我肩膀,尾巴尖点在我眉心:稳住心神。

地脉之气虽强,却伤不了心若磐石的人。

我深吸口气,伸手按在阵碑上。

掌心刚触到碑面,整座古阵都亮了起来。

地脉的光脉像活了似的钻进我指尖,顺着血管往心脏冲。

灵种在胸口炸开,我疼得差点昏过去,但意识却从未如此清晰——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阿影的呼吸,能听见老皮的尖叫,甚至能听见地脉深处传来的、更清晰的呼唤:来...来...种子该发芽了...

阵碑上的符纹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映得我整个人都泛着青光。

影蛇的骂声、阿影的提醒、老皮的尖叫,都渐渐模糊成背景音。

我盯着自己的手掌,看见皮肤下有淡金色的光在流动,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

引气...入体...我喃喃出声。

胸口的灵种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那节奏和地脉的脉动完全重合。

我眼前闪过幻境里的阵心石,闪过妹妹的发卡,闪过父母倒在血泊里的脸——但这次,那些碎片没有再困住我。

我伸手抓住其中一缕光脉,用力一拉。

地脉之气顺着指尖涌进身体,像盆冰水兜头浇下。

我打了个寒颤,却笑了。

碑底的道袍身影消失前,说了最后一句话:记住,地仙路最忌心有杂念。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发光。

影蛇还在角落里咳血,但我已经不在意他了。

阵碑上的引气入体四个字,此刻正随着地脉的光脉钻进我身体,每钻进一分,灵种就烫上一分。

阿影用脑袋蹭我的下巴:感觉如何?

像是...终于能喘口气了。我摸着胸口发烫的灵种,能清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生长,但这才刚开始。

老皮突然竖起耳朵:阵外有动静!是...是铁骨真人的人?

我抬头看向塌陷的穹顶,月光从裂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银白的光斑。

灵种还在跳动,这次的跳动里多了丝急切,像是在催促我做点什么。

我弯腰捡起影蛇的短刀,刀把上的蛇眼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阿影跳下地,尾巴尖指向阵碑:但引气入体的关键,还在碑上的符纹。

我摸了摸阵碑,符纹还在流动,像活的河流。

灵种的跳动突然变得剧烈,我甚至能听见它在皮肤下发出的轻响,像是花苞要绽放前的震颤。

别急。我轻声说,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该来的,总会来。

月光漏得更亮了。

我能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影蛇的笑声突然拔高,带着股疯劲:他们来了!

你死定了!

我握紧短刀,转身看向裂缝外的黑暗。

灵种还在跳,跳得我胸口发疼,却也让我前所未有地清醒。

地仙路,第一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