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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贴着药房的墙根,指甲还陷在掌心的肉里。

老皮的尾巴尖一下下扫过我后颈,鼠语里带着股焦糊味的急切:“他们走了,往院长室去了。”

通风管道的风灌进来,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一声闷笑——原来这些天我以为的“逐渐清醒”,不过是他们实验剂量的精准控制。

阿慧说上次加了三倍量,我在约束椅上喊老鼠说话,原来那些被护士当疯话记在病历里的“胡言乱语”,都是这药在推波助澜。

“这药不是治疗,是实验。”我对着老皮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他们把我当小白鼠。”

老皮用爪子拍了拍我的耳垂,鼠毛蹭得我发痒:“你闻,阿慧身上的红绳味淡了——她往护士站去了。”

我顺着他的提醒吸了吸鼻子,消毒水味里果然混着点檀香的尾韵,正往走廊东边飘。

机会来了。

我猫着腰钻进药房,木柜后的暗门还虚掩着,漏出的光在地上投出个窄窄的梯形。

老皮“吱”地轻叫,爪子指向墙角的铁皮柜——锁眼上缠着细铁丝,是被人匆忙动过的痕迹。

“找用药记录。”我蹲下去,指甲抠住锁扣。

铁丝锈得厉害,一用力就断了。

柜门“咔嗒”打开,霉味混着纸页的旧味涌出来——最上层整整齐齐放着十几本牛皮纸档案,封皮上用红笔标着“非公开”。

老皮跳到档案堆上,用鼻子拱开最上面那本。

纸页窸窣响着翻到中间,我看见“通灵散”三个字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备注栏的字迹很潦草,像是边记录边擦汗写的:“提升灵觉敏感度,副作用包括情绪失控、记忆错乱、意识模糊。建议每日剂量不超过0.2克。”我的手指压住“灵觉敏感度”那行字,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页——怪不得最近能听见更远的鼠语,连麻雀啄食的声音都能辨出方位。

原来不是我“恢复”了,是他们往我饭里掺的药,在拿我的神经当弹簧拉。

“老皮,”我摸出兜里的火柴盒,上次从食堂顺的,“帮我看着门。”

老皮“噌”地窜上窗台,尾巴绷得像根弦。

我捏起一点通灵散的粉末,对着光看——和暗门里漏出的金粉一个颜色。

鼻腔刚吸进去半分,整个人突然晃了晃。

空气像被按了暂停键。

左边第三排药架后,有只灰斑蟑螂正用触须敲打玻璃罐,每一下都清晰得像敲在耳膜上;天花板的蜘蛛网上,小蜘蛛的心跳声“咚咚”响,比我自己的心跳还快;窗外的梧桐树梢,猫头鹰转动脑袋的“咔嗒”声里,混着半句含混的鼠语:“小心穿白大褂的——”

我闭紧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有段记忆突然涌进来,像被人硬往脑子里塞了段电影:白得刺眼的实验室,铁笼里的小白鼠撞着玻璃,它红眼睛里映出张脸——林怀远。

他手里捏着试管,试管里的液体和我掌心的通灵散一个颜色。

“啪!”

门把转动的轻响惊得我差点撞翻药架。

老皮从窗台扑下来,咬着我裤脚往柜子后面拽。

我刚猫进阴影里,储藏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阿慧站在门口,月光从她背后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盯着摊开的档案,脸色白得像墙上的石灰,手指死死抠着门框,指节泛青:“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找什么。”

我的背抵着冰凉的铁皮柜,喉咙发紧。

上次见她还是三天前送药,她端着托盘的手稳稳的,现在却在发抖。

“你知道多少?”我压着声音问,同时用脚尖把摊开的档案往柜子底下拨了拨。

阿慧关上门,锁扣“咔”的一声,像把刀扎进我神经里。

她往前走了两步,我闻到她身上的红绳味——和林怀远办公室那串一模一样,只是多了股苦杏仁的味道,是藏在袖口里的药片?

“他们给老金的药,比给你的多五倍。”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气,“他现在总说看见猴子摘香蕉,其实是当年他女儿最爱吃香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红绳,“你以为通灵散是帮你恢复?那是在撕你的神经。等哪天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她顿了顿,“林怀远就能把你父母的案子,全按在你头上。”

我感觉有团火从胃里烧起来,可老皮正用尾巴尖缠着我的手腕,一下下拽——冷静,听她说。

“上个月有个3号床,和你一样总说能听懂动物说话。”阿慧突然扯出个笑,比哭还难看,“后来他半夜爬窗跑了,被找回来时……”她喉结动了动,“被找回来时,嘴里全是自己的舌头,说是老鼠让他咬的。”

我握紧了兜里的火柴盒,里面还剩半撮通灵散。

“如果你想活命,就别碰那些药。”阿慧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得生疼,“否则你会变成下一个老金,下一个3号床。”她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条,塞到我手心里,“明天半夜两点,野人山后崖第三棵松。”

走廊里传来护士推车的声音,阿慧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整理白大褂。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档案,指尖在“通灵散”那页停顿了半秒,又轻轻合上。

“该回病房了。”她拉开门,消毒水味涌进来,“过了熄灯时间,护士要查房了。”

我攥着纸条往病房走,老皮趴在我肩头,鼠须扫过我发烫的耳垂:“她手腕上的红绳,和林怀远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摸黑躲过巡逻的护士,推开病房门。

“她的红绳里缠着头发。”老皮用爪子扒拉我衣领,“人的头发,染过栗色的。”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沿,我展开纸条。

纸上的字是用铅笔写的,边缘有被泪水晕开的痕迹:“林怀远的实验需要活的地仙,野人山后崖第三棵松,下面埋着他当年的罪证。”

老皮突然竖起耳朵,鼠语里带着警觉:“后半夜有雨。”

我把纸条塞进枕头底下,指尖触到床板下的铁片——那是我磨了三个月的床栏,足够划开任何锁。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我听见东头病房老金的叫声:“猴儿,香蕉!猴儿,香蕉!”

雨丝开始打在玻璃上时,我摸了摸腕上的鼠咬痕——它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