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地火焚天（决战开启）
战前总动员那股子热血沸腾的劲儿，还没在帮源洞里完全凉下去呢，老天爷就又来给方腊“助攻”了。
连着晴了没两天，这天后半夜，天上又开始稀稀拉拉掉雨点子，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哗啦啦的瓢泼大雨，比前几场来得还猛。风声、雨声、夹杂着隐隐的雷声，把整个天地都搅和得昏天黑地。
童贯大营里的官兵们，刚把湿透的铺盖卷晾了个半干，这下又全泡汤了。营地里头，泥浆能没了脚脖子，帐篷漏雨漏得跟水帘洞似的，巡夜的兵丁一个个缩着脖子，骂骂咧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鬼天气，别说打仗了，连正常站岗都成了活受罪。整个大营死气沉沉，除了风雨声，就剩下军官帐篷里传来的、因为烦躁而比平时更响的呼噜声和咒骂声。
童贯本人，更是心烦意乱。他派去梁山的密使还没传回确切消息，朝廷的催命符倒是一天比一天急。看着帐外跟瓢泼似的雨水，他心里头那股邪火是噌噌往上冒。这仗打得，太憋屈了！空有数万大军，却被一座破山洞和这没完没了的雨水，折腾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传令下去！各营加强警戒！严防方腊那帮反贼趁雨偷袭！”童贯有气无力地下了道命令，自己都觉得有点多余。这种天气，傻子才会出来打仗吧？方腊除非疯了！
他哪里想得到，方腊等的，就是这种“傻子”才觉得安全的时候！
帮源洞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雨水顺着洞壁哗哗流下，在洞口形成一片水幕。洞里点着不少火把，光线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紧张而又兴奋的脸庞。将士们早已披挂整齐，盔甲和刀枪在火光下闪着寒光。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雨水敲打岩石的噪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泥土、汗水和火药的味道。
方腊站在洞口，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两颗寒星。庞万春、方百花、韩冲等人肃立在他身后，如同几尊蓄势待发的石像。
“时候到了。”方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庞万春：“万春，都准备好了吗？”
庞万春重重一拍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圣公放心！五百死士，个个都是好样的！刀出鞘，箭上弦，就等您一声令下！”
方腊又看向韩冲：“引爆点确认无误？”
韩冲用力点头：“确认！三处主要引爆点，药线都做了防水，埋得深，保准够童贯老儿喝一壶的！”
方腊最后看向方百花：“百花，你带人埋伏在侧翼，看到中军大乱，立刻出击，截杀溃兵，扩大战果！”
“明白！”方百花紧了紧腰间的佩剑，眼神锐利。
方腊深吸一口带着湿冷和火药味的空气，猛地一挥手：“行动！”
命令一下，整个帮源洞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韩冲带着几个身手最好的侦察兵，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洞口，消失在倾盆大雨和漆黑的夜色中。他们的任务，是去点燃那几条通往预设火药点的引线。
这些火药点，是方腊早就让韩冲带人，趁着之前小规模冲突和骚扰的掩护，偷偷摸摸在官军大营外围一些关键地段埋下的。不是什么高级玩意儿，就是把缴获的和自制的黑火药，用油布包好，塞进挖好的坑里，上面盖上土和石头做伪装。引线也做了简单的防水处理。目的只有一个——制造混乱！巨大的混乱！
庞万春则率领着那五百精心挑选的死士，在洞口内侧排成了攻击阵型。这些汉子，是全军最精锐的力量，此刻人人脸色凝重，眼神里却燃烧着狂热的战意。他们知道，自己是撕开敌人防线的尖刀，任务最重，也最危险。但没人退缩，圣公的战前动员，那“震天雷”的威力，还有对胜利的渴望，已经让他们无所畏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洞外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偶尔夹杂着远处官军营地隐约传来的刁斗声。等待，是最煎熬的。
方腊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石雕。但他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这可是决战！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突然！
毫无征兆地，从官军大营的方向，接连传来三声沉闷至极、却又响彻夜空的巨响！
“轰隆——！！！”
“轰隆——！！！”
“轰隆——！！！”
那声音，不像打雷，更像是什么巨兽在地下翻身，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站在洞里都能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微微的震动！
紧接着，就看到官军大营那个方向，夜空被猛地映红了一大片！火光冲天而起，即使在暴雨中，也顽强地燃烧着，伴随着隐约传来的惊呼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和各种混乱的撞击声！
成了！引爆成功了！
“好！！！”庞万春猛地抽出战刀，仰天发出一声狂吼，“弟兄们！随我杀——！”
“杀——！！！”
五百死士齐声呐喊，声音压过了风雨！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像出笼的猛虎，朝着洞外、朝着那片陷入混乱和火光的官军大营，猛扑过去！
方腊看着庞万春和死士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猛地转身，对留守的赵普和负责第二波攻击的将领下令：“按计划！第二梯队，准备支援！伤兵营加强戒备！洞内所有能动弹的，都给我拿起武器，守住洞口！”
“是！”众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方腊自己则快步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观察点，死死盯着远处的战场。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心，已经跟着庞万春他们，杀进了敌营！
官军大营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三处火药点，有两处正好在靠近中军大帐的粮草堆放区和马厩附近，另一处则在一条主要通道的旁边。爆炸的威力虽然不足以摧毁整个营寨，但在这种暴雨深夜，造成的心理恐慌和瞬间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粮草被点燃，在雨中冒着浓烟和火光；马厩被炸塌，受惊的战马挣脱缰绳，在营地里疯狂践踏、冲撞；通道被炸出大坑，阻碍了救援和调动；更重要的是，很多官兵从睡梦中被惊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地龙翻身或者天罚降世，吓得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跑出帐篷，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怎么回事？打雷了吗？”
“不是雷！是爆炸！反贼杀来了！”
“快跑啊！营地炸了！”
“我的马！我的马惊了！”
“救命啊！踩死人了！”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试图维持秩序，但在巨大的恐慌和混乱面前，他们的命令显得苍白无力。整个大营，指挥系统瞬间瘫痪！
就在这极度混乱的当口，庞万春率领的五百死士，如同神兵天降，狠狠地撞进了官军大营的软肋！
这些死士，憋了太久，恨了太久，此刻将所有的力量都爆发了出来！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配合默契，刀劈枪刺，勇不可当！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庞万春，简直像一头下山的疯虎，手中大刀挥舞得跟风车似的，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天策府庞万春在此！童贯老儿拿命来！”庞万春的怒吼声，在爆炸声和喊杀声中格外清晰，更是加剧了官军的恐惧。
很多官兵还没从爆炸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群浑身湿透、面目狰狞的“煞神”冲到了眼前，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顿时溃不成军！
“地火焚天”计划，成功了！
方腊利用天气和预设的火药，成功地制造了巨大的混乱，而庞万春这把尖刀，则精准地刺入了敌人最脆弱的心脏！决战的序幕，以这样一种激烈而震撼的方式，正式拉开！接下来的战斗，将决定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